跟随着江北消息回来的，还有蒋承文的尸体。

尸体已经整理过，脸色安详，像是在临死前得到了最大的满足，静静的躺在香檀的棺木之中，棺木放在素白色灵堂的最里面，也像黑暗一样厚重安静。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行动的代价会这么大，居然让将军牺牲了他的儿子。

现在他一个人站在棺木旁边，不要任何人陪伴，已经静静地站了几个时辰。

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喝一口水。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悲伤，有多感怀。

这个背影虽然还是一样的挺直，但是在灵堂之上，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悲哀。

过了许久，唐猛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满天星既然已经动手，就一定还会有后续的动作，现在已经不是难过的时候，而是要好好谋划一下了。”

将军从阴影里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眼中的神色已经平静，脸上的悲伤已经收起，他点了点头，道：“承文既然加入了青阳帮，就是青阳帮的胞泽，别人家的孩子能够牺牲，我蒋玉庆的儿子就一样可以牺牲。”

他吐出一口气，接着道：“我只是奇怪，这次的行动我们不但隐秘，而且迅疾，满天星如何会知道承文具体行动的时间，还准备了相应对的力量？就算是守株待兔，也不该这么确切。”

唐猛沉思着道：“还有上次赵凡的事情，至今也没有任何线索。”

将军道：“我知道青阳帮内有内奸，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隐藏有多深？一定有人早就把我们的计划泄露出去了。可笑的是我们却还毫不知情，还自以为是。”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痛苦之色，如果是这个原因，蒋承文的死就是他的疏忽所致。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一场失败，正面的敌军已经击溃，最远的敌援还在百里之外，所以他下令好好放松一晚上，结果敌援连夜强行军，清晨时分发起攻击的时候，整个大营还在酣睡之中。

那一场失败，搭上了他最精锐的亲卫营和数千情同手足的将士。

他本来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忘记这场失败的，所以总在提醒自己吸取教训。但是这几年来的日子过得太悠闲，太轻松，他已经开始忘记很多事情，也开始变得疏忽和大意。

唐猛道：“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要找出这个内奸到底是谁，我们背后都没有长眼睛，所以防不住从后面刺过来的刀剑。”

将军点点头，道：“这的确是最重要的事情。就算满天星的行动很快很猛，我们也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

唐猛道：“确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只有承文、我和随风在场。”

将军断然道：“你当然不可能。”

唐猛沉吟着道：“但是随风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他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将军道：“我同样相信随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却不妨找他过来问问，一起商议下，看看我们该怎么办。”

他扬声问道：“柳随风在哪？”

他一发问的时候，已有人影闪出，正是宋子杰。他躬身道：“柳堂主今日一早就去了朝凤帮张啸天那里，按照行程，他需要三天后才回来。”

朝凤帮是江南七大帮中排名第七的大帮派，张啸天不但是帮主，而且还是柳随风的岳丈，因为他的女儿就嫁给了柳随风。

唐猛叹道：“那只有等他回来之后再商议了。”

将军问道：“随风去朝凤帮有什么事情吗？”

宋子杰道：“柳堂主最近要去江南其他六大帮，出了满天星这样的差错，他于心不安，所以想先与各大帮派联络起来，以防万一生变怕措手不及。朝凤帮是他去的第一站。”

将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未雨绸缪本来就是他一直教他们要做的事情。

宋子杰欲言又止，道：“不过………”

将军道：“有什么情况就快说出来。”

宋子杰躬了躬身，道：“属下有个消息，张啸天的女儿张秀懂得唇语，能从很远的地方就知道别人在说什么。所以泄漏消息的，往往有可能是我们所想不到的人。我的结论就是：柳堂主忠诚勤恳，但是他的夫人却未必见得。”

将军和唐猛对视一眼。他们都记得那一天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