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黄金满发令,劲矢已经激射而出,好像漫天的风雨。
风雨一波接着一波,二十矢的驽匣已经放空,无论是谁在这马车上,都一定会变成刺猬,再无生还之理。
骏马浑身插满箭矢,浴血长嘶,撞到墙上。但是马车夫却已不见,好像已经被倾倒的马车掩埋掉。
黄金满忽然已知中计,将军当然不会在马车中,马车夫也一定是个小角色,这本就是很简单的声东击西的计策,他的目光已经转向门口。
弩射手的再装矢需要五息,他只希望这个时间还能再快一些,所以他又大叫道:“既然来了,何必要鬼鬼祟祟,不敢真人露相。”
门口出奇的安静,没有人再出现,门外也没有任何声音。
黄金满惊惧不定,又叫道:“姓蒋的,如果你还想要柳随风的命的话,就不要像乌龟一样缩起来,咱们堂堂正正、真刀实枪的干一场。”
门外还是诡异的安静。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呼。他回过头,刚刚在殴打柳随风的三个人已经像沙包一样被甩出去,一个人正慢慢地站起来。
赫然就是刚刚消失的马车夫。现在他慢慢地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这张脸满是皱纹,平凡得就像大街上任何一个老人,只是他的眼光平静如水,只要看到这双眼睛,每个人都知道这个老人一定很不平凡。
三个打人的随从其实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现在在这个老人的手下,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一样毫无反抗之力,有两个人居然连呼叫声都喊不出来,就已被重手法击毙。
黄金满后退一步,问道:“蒋玉庆?”
老人点了点头,道:“是。”
这个时候,四周墙壁后面传来一连串的闷呼声,有几条人影已经从窗户里抛了进来,墙后面埋伏的三十个弓弩手显然遇到伏击,惨呼声错落不断,一会就消失。
又是诡异的安静。
黄金满只觉得满嘴发苦。
这个计划本来安排周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躲避这样的弩箭。以将军的地位之尊,怎么可能扮成个马车夫冲进来?
他忽然想到了将军那件穿在身上的天衣。
所有人以为将军不可能出现的时候,将军就出现了,所有人以为将军万万不在的地方,将军却偏偏出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将军吸引过去的时候,其他的埋伏已经趁机发动了。
黄金满本来觉得自己张了网来捕鱼,现在却发现自己变成了网中的鱼,所以他忍不住问道:“你怎可能亲身涉险?装成马车夫?”
将军不动声色地道:“别人可以做,为什么我就不能做?”
他又接着淡淡的道:“若是你对青阳帮了解多一些的话,就知道越危险的时候,往往就是领头人要出头担当的时候。”
黄金满忽然感觉到嘴巴里更苦,充满了后悔,如果他早估计到这一点,这个错误也许就不会再犯。
在将军这样的人面前,错一次的代价已经不可想象。
他慢慢往后退,好像要退到门口去。那里还有他带来的四个随从,现在他们一动不动,好像都已被吓傻了。
黄金满忽然扭身就往外冲,他一动,将军果然动了。
黄金满内心窃喜,猛然转头回身,他带来的这几个人,已经是二十八星宿中的精锐,只要将军疏忽的以为他们只是小角色,心切之下就必有破绽,这个破绽已经足以创造机会。
可他回过头以后才发现,将军并没有追他,而是切到四个随从的身边。第一个刚刚抽出剑,将军的拳头已经打在他的咽喉,连吭声都来不及吭,脖子已经软绵绵地塌了下去,跟着将军反肘,打在第二个人的腰间,他刚刚痛得弯下腰的时候,将军已经抓住他的脚,抡向了第三个人的脑袋,第三个人的刀刚刚握手,眼前一黑,已经被击过来的人撞晕过去,握着的刀已经被人反手夺下,刺入了第四个人的胸口。
这几招看似简单,行云流水,几乎让人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好像是计划里的安排一样。
但是唯一就是快,快得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黄金满的神色已经像见了鬼,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可怕,不但严重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更严重低估了将军的武功。
这个才是他犯的最严重的错误。
他一声发喊,忽然扭头就跑。
他现在只想跑出去。
身边一个黑影掠过,原来张啸天见情形不妙,已经跑在了他的前面。老头子不但身形矫健,动作敏捷,在逃跑一事上,显然并不输于给他。
他们两个跑出去没跑多远,忽然漫天的弩矢飞出,把他们两个射成筛子。
这是将军的风格,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你想要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你想要我怎么死,我就让你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