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静静地站在洞口边思索着。
这个机会由始至终,他都推敲过无数遍,甚至连击碎相同质地的门都偷偷的练习了十几次,以求还有足够的力道发射如意针。
无论时机、运气、筹划、安排,都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这个计划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将军居然在他的卧室里还有退路。
这片竹林和屋子已经建了差不多二十多年,就算是日常的整洁、修葺、翻新都从没有露出任何迹象,在这几十年来,将军也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口风。
所以他一直以为这个地方很普通、很简单,已经是个死地,却没有想到还有逃出去的道路,而且这条路还隐藏得这么深。
怀里有个东西忽然提醒了他,他掏出来。
是将军给他的信封,拆开,里面一张白纸,上面简洁的写着一个“床”字。
将军的书法,将军的字迹。
这个字已经代表了太多意思。
只是可惜他当时太激动,太兴奋,还不够冷静,而且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并没有来得及看。
他终于决定自己下去探查个究竟,不能亲眼见到将军的死去,他实在不能放心。
将军就像只老狐狸,就算他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会透露出来让任何人知道,就算他悄悄埋葬在某个角落,也一定还会有他的传说。
他从腰间掏出防风的火折子,打亮之后开始一步一步开始往下走。
这个洞果然很深,玉阶也很滑,只有扶住洞壁才能往下继续走。
洞壁上都已经长满了青苔,看上去就像很久没人使用过,但是越往下走,洞口就越来越宽敞,柳随风已经越来越心惊。
因为将军的底牌实在太多,当对一个人越看不透底细的时候,就不仅仅只是对他感到神秘与好奇,而更多的却是充满对他的畏惧。
他在青阳帮这么久,位置这么重要,居然从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密道。
下到二三十丈的时候,柳随风已经来到一个山洞里,玉阶延伸下去,是一条奔流着的地下河。柳随风伸手探了探,河水冰冷刺骨,好像是千年不变的寒冷。他往河水的前方看了看,但是火折子的亮光有限,更远处一片黑暗,不知道这条河流有多长,也不知道会有多深。
他沉吟着,将军无疑就是沿着河流逃了出去。
现在他当然也不会贸然就潜下水去追寻答案,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浪费这样的勇气了,倘若要做的话,应该也是别人去做,去冒险。
你若不懂得怎么利用别人,就永远没有可能踏上更高的位置。
他只希望将军的话不会错,无药可解的如意针不管怎么跑,都跑不过毒入内腑的时间。
他转头重新打量了一下山洞。
山洞的墙上居然还有松油火把,用火折子一点就亮。
整个山洞的情形呈现在柳随风的面前。
这个山洞不但大,而且还有一点特别之处,就是它太富有了,连柳随风一开始都被珠光宝气眩目到吃了一惊。
从最左边,铺满了一锭锭的白银和黄金,不知有几万万两,在最右边,则是堆满了玉器、珊瑚等奇珍异宝,随便哪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不菲,但是在这里,堆得就像垃圾一样杂乱。在中间有一排案架,每一层都摆放着文书绢帛,在案架的最上方,是一只玉符青羊昂首奋蹄,站在最高处。
柳随风走过去翻了翻文书,全是青阳城以及江南重镇核心区域的房产文契,三百二十六份土地所有的文书,这些土地现在无疑比黄金白银、玉石珠宝更值钱,其中就包括了飞花楼的地契。
柳随风这才明白,飞花楼幕后的老板其实一直就是将军。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青阳帮要躲在后面,以青阳帮的实力,就算拥有飞花楼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是不是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反而更要避免树大招风?
绢帛则是一份份协议,江湖中四大钱庄、八大金银行还有五十七家遍布全国的当铺商行的原始股份协议,这些股份现在用银子都买不到,更不用估算它潜在的财富到底有多少。
他见过满天星的财富,现在和将军的财富比较起来,就像土老财进了皇宫,显得是多么的可笑。青阳帮表面上看只是江湖一大帮派,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它居然有这么深的根。
要把这样的根挖出来,就像跟武林中所有最大的势力做对。
这简直就是一件荒诞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