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飞翔的荷兰人”……
思绪回到圣安东尼门要塞的平台上。
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手依然捏着这张，记载着妖物“胧车”的《妖怪手抄复制版画。
他盯着这张画的右下角位置。
倘若细心看的话，就会看到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针眼。
一个沾着锈迹的小小针眼。
“这张照片，难道就是噩兆即将降临的预兆吗？已经大概过去了十年了吧……”
记得那次自己“驱魔圣事”并没有成功，只是当时刚好得到上帝的圣召，让那恶魔沉重的灵魂，直堕恶魔界的深渊里去了，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把“上帝的圣召”布特维尔带回军事修道院。
“上主自会照料。”布特维尔当时听到这消息时，脸上的神采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生气，这一幕让随军牧师记忆犹新。
但因为不知何故，他那晕倒在地上表弟，貌似叫做康纳利的小孩子，死活也要拉着布特维尔，表示也要跟着来。
碍于那孩子刚被邪灵附体，务必送回修道院，查明是否附魔体质，进行持续的净化。
原先万分恐惧，死活都不肯答应的布特维尔，后来碍于亨廷顿公爵舅舅长久以来的“照顾”和他那被邪灵附体过的表弟，跟他的一番耳语后。
最终选择了他们俩表兄弟，一起跟着随军牧师先回到军事修道院，至于能不能加入军事修士会，那则是后话。
那次“驱魔圣事”过后，依旧只剩下他那对满心期待，却又苦苦得不到上帝圣召的表哥两兄弟……
布特维尔这个历经磨难的纯洁学生，有能力切断恶魔的连接，必须要好好保护，必须要纯洁如初，因为他是上帝保障显威的圣召。
同时也希望自己的教子，小萨克森伯爵也不要，因眼前的荆棘挡道，而另觅曲径误入歧途，与纯洁为伍总比同流合污要好。
“决不能够被皇家议会这种战争贩子，利用妖物作祟！”
随军牧师此时不想于指挥所里面坐着的大公，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因为魔鬼也会从圣经中，引经据典来为自己辩护的。
“不许利用妖物作祟！”
为了预防自己的健忘，随军牧师总是对着自己念念有词，不知道的人一直都误以为，这或许就是箴言，就是祈福。殊不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将老之人对自己下的一个执念。
站在一旁，年轻的小萨克森伯爵也他有执念。
孤傲，是小伯爵自知性格有缺陷，而制造出疏离感；使人难以靠近，难以察觉，相对聪明自我保护机制。
他自知天赋没有别人高，实力没有别人强，经验没有别人足。
更不用提机智与反应的事，今天与雇佣兵那次交手，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的不足。
既然自己如今已经，被枢密院大臣推举到，骑虎难下的一等军士长位置，假如不拿点成绩出来，恐怕从此很难在军界抬头。
他实在太需要实力了，他太需要功绩啦，他太要建功立业的机会，需要比曾经官至大元帅的爷爷，成就更高、更大、更远的成就……
渐渐地，渐渐地，这执念将在小萨克森伯爵心中，成了阵阵低语。
他们二人平静地站在角楼前的菱堡。
他们二人同时注视着下方的桥头堡。
他们二人各自蕴酿这妖物遗骸的最终归属。
上帝或许也正在投骰子……
……
桥头堡上的炮兵团长胡斯，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南尖塔那耀眼的金光。
“主角？什么主角登场，难道还有幕后的金主要露脸了吗？侯爵阁下。”他抬起那只还有点漏水的铠甲左手，稍微遮挡一下这光芒。
不知道究竟是这炼金术师下手料太重了呢，还是团长胡斯他太过于财迷心窍的缘故。
他尽管相当喜欢金钱的味道，但如今的光芒会不会有点太过刺眼了呢？
他心里在想，假如这座哥特风格的尖塔，都是黄金铸造的话，那得有多好，什么军饷问题之类的都迎刃而解了。
“那些闪光的不全是黄金，年轻人，等待本候的回归，将什么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糟糕！！！这老爷子会读心？！！
团长胡斯瞬间毛骨悚然了起来，尽量减少呼吸活量，降低心跳频率，调整自己过大的情绪波动。
这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了，莫非是妖物作祟？
“本侯把世界看作是一个大舞台，每一个人都需要在上面扮演一个角色，而本侯则是扮演一个悲哀的角色。”
无限惆怅的老贵族说完，躺在他身下那三只木偶管家，也以各自不同的方向，各自不同的幅度，摇起了头来。
这位懂魔法的老贵族，除了会玩机关木偶，和变装舞会之外，还懂得读心和精神干扰吗？
为何听他念台词的时候，总有种脑壳痛的感觉，贵族特权们就不能好好说话的吗？
“年轻人如同一只不受约束的野兔，总是能跳过老一代设置的守则与规矩，也罢也罢……”躺着的老贵族摇了摇头。
右侧扮演扶手角色的木偶，凭空拿出了一把镂空的贝雕贵妇扇，示意祂主人降降火。
“老的一代没落了，新的一代才会兴起，这片土地再也没有人记得本候，曾经来过……”
团长胡斯觉得时机恰到好处，不自觉地打了个响指，否则老贵族这场百老汇，将无休止一直演下去。
“敢问侯爵阁下，所因何事会被迫离开法兰西的土地，去到路易十四……的安娜……”很想把握住这个切入点，作为套话机会的团长胡斯，还没来得及想，便急着问道。
“是路易斯安那之地，我的孩子，那是太阳王十四世，与当时的摄政王奥尔良公爵，菲利普一世殿下联合声明，共同下令将本候放逐的一片飞地。”
“那会是以什么名义执行呢？总不会像佛尔泰那样，唱几首诗歌便架着出去吧？”
“比那严重多了。”
“我觉得也是。”
“本候建了法兰西第一家私人银行。”
“这应该算是一份荣誉。”
“用这家银行发行纸币，废除了硬币。”
“这挺好的，起码我再也不会从铠甲里，掉出几颗没用的厘弗。”
“本候开始收购那永无止境的战争国债。”
“法兰西的人民会，在甘康普瓦大街上，拉起侯爵阁下的雕塑。”
“然后贷款给工商、织造、炼金等各行业。”
“麻烦稍等一下，侯爵阁下，倘若继续按照这样子说下去，波庞皇朝的皇家议会，岂不是也要应该邀请阁下，成为国家的财政大臣了吗？”团长胡斯越听越不像是一个流放犯，应该做的事情，不得不及时打断，这位犯糊涂的老贵族。
“他们确实也如你所言。”老贵族也予以肯定的眼神，给了眼前这位困惑的年轻人，回了一个简单的颔首礼。
“……”
“本候组阁上台后，还推行了土地银行政策，但凡想进入法兰西市场的，包括瑞典火山银行、英吉利海峡银行、荷兰马车银行、威尼斯商人银行、意大利热那亚银行等等这些，必须要买入法兰西的战争公债，才有资格进入。”
“……你到底是什么人？”团长胡斯逐渐意识到眼前的这位自称是，但又从没听说过的所谓，新奥尔良公国的侯爵，绝对不是一个住在附近走失的普通老领主。
“本候其实早已经介绍过自己了，只不过如今的年轻人，又有多少能听得进去呢？”只见此时的老贵族缓缓地，被身边那三只奇怪的木偶，托举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本候一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站在路中间的老贵族缓缓地站立了起来。
趴在地上四肢着地的木偶管家，捡回了掉落在地的金色羊毛假发，准备递给站直正常的木偶；
站在左边的弯腰驼背木偶管家，双手替老贵族捧着那根，白银佩水晶，杖头雕刻出一个“六”字手势的奇怪权杖；
站在右边的那只正常木偶管家，则给老贵族换上了一件红色丝绒镶银边的长袍外套。整理完他头顶的假发，并戴上了一顶镶有三行半貂皮，帽檐冠冕扣上一个银色圆环，里边雕刻着四片金叶和四颗银球的标志饰物。
接过驼背木偶管家那根奇怪权杖后，往前踏出一步。
“本候乃路易斯安那之地，新奥尔良公国侯爵】约翰·劳尔，上个世纪最伟大的银行……”
“大骗子，赌桌上的大老千、杀人越狱犯、使欧洲破产的股神、上个世纪最具神奇色彩的骗徒！”一把声音远远地从团长胡斯的背后，桥头的位置传来。
炮兵团长胡斯大惊失色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老贵族有股神秘的魔法包裹着，能最大限度使人聚焦于他身上，而忽略了自己身外的五感。
经验如此老道的他，此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太不专业了，看来还得好好继续精进才行。
这领队的来者是一副团长胡斯素未谋面的生面孔，而此人正是刚才城门前，负责带领五百边境守备军的康纳利中士。
嗯？这队人马会是小萨克森的吗？
随行的幸好还有一副老面孔，修士骑士团的团长杰拉德也在，团长胡斯才舒了一口气。
“我尊贵的父亲，法兰西皇帝陛下最尊敬的枢密院】的护国公殿下，奥利弗·克伦威尔大公认得你。”
康纳利中士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往前提了一下脖子，示意身边的修士骑士团团长，前去逮捕这位约翰·劳尔侯爵。
“你就是那个一百年前，促使前前任皇发起战争公债危机的始作俑者，成立一家密西西比责任有限公司，亲自打造出世纪大泡沫，让整个欧洲经济变成大黑洞的罪魁涡首，特级头号通缉犯，约翰·劳尔本尊！”
“……”
“……”
“……敢问侯爵阁下今年高寿……”听完这位年轻中士，释放出这个惊天动地的真相后，团长胡斯貌似并不怎么感到震撼。
或许是年代太久远了，年轻的守备军们听完也是一脸愕然。
这让一心以为自己掌握了重要情报，并当众揭露出来之时，会掀起多大波澜的康纳利中士，瞬间尴尬哑火。
刚才积累的人气，直接冷场。
骑士长杰拉德队长，这时走到了炮兵团长的身后，拍了拍他响铛铛的左肩。
“不愧是修士骑士长，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没开始热身呢。”团长胡斯这次胸有成竹了起来。
“全赖阁下的头号粉丝，那位红头发的天才修士，他可能是给我们送来福音书的，奇迹天使·嘉柏列也说不定呢！”
杰拉德队长挑了挑眉毛，示意那人正在身后，桥头那边。
“哦，骑士长指的是，跟在随军牧师后面，左手画画，右手写字的那位学生吗？”团长盯紧着眼前这位，不寻常的老贵族之余，不断地用余光瞄向那位新领队康纳利中士。
“是的，全靠他解开了谜语，在十七层筑城大师那里找到了秘密通道。机缘巧合下，得到了炼金博物馆长的帮助，穿过了魔法门。”
“蒙主圣宠！这刀枪难入，鬼神不侍的馆长也会出手帮忙？”
“只要上帝的圣召到来，自然鬼神也会为你而开门的，炮兵团长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