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暖个床了吧?”杨双斜着眼睛看她,蓝胭脂嘤一声,“要死啊你!去人家家里,大房二房三房的,我去给他们暖床,你是想我被那些阔太太撕碎喂狗啊?呐,先说好,狐狸精我不当的!”
“我也不舍得啊!让你当狐狸精去勾引别人,要是让赵弄知道了,不把我大卸八块也得剁碎了包饺子。”
杨双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听个曲子给两块大洋,有钱人的世界他不太懂。当初来了江城找生活,这种茶楼,蓝胭脂是不屑的。唱戏的和唱曲的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名声却千差万别。都是下九流的生意,但唱曲儿的身份更加低贱。
杨双寻思着这地方应该能打探一点有用的信息,蓝胭脂一听,便自没有顾虑,自告奋勇,决定打入内部。赵弄拦都拦不住,说是杨双是她的救命恩人,他让往东就往东,他让往西就往西,皱一皱眉头都算她蓝胭脂不讲义气。
两个男人当时就伸出了大拇指:巾帼不让须眉,你蓝胭脂果断就是一条女汉子!
但是这茶楼还不是一般的茶楼,平常人还进不去。蓝胭脂唱个曲还行,但让她弹琵琶,那就简直了!要不是模样长得俊,老板都不收。
半江茶楼雅俗共赏,艺人的门槛却很高,规矩也非常严格。客人给的赏钱不能私自截留,得和茶楼分账,否则轻则扫地出门,重则一顿毒打再扫地出门。蓝胭脂晓得规矩厉害,打赏的小头全交,一分不要。大头留一半交一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而且茶楼不比青楼,不是光会抛媚眼脱衣服就能混的,他得培训,一般装风雅的客人糊弄糊弄卖卖笑也就够了,碰到专业的,混不下去,蓝胭脂就请个同行伴奏,自己清唱一段,她嗓音不错,曲儿唱得也委婉动人,客人也满意,拿了的钱一分不要,全给同行。端得是机灵大方,老板也很赏识,这姑娘凭着这聪明劲儿十天半个月就扎下了深根来。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伙计丁零当啷地在摆弄着炉灶上的水壶。杨双吸了吸鼻子,高声道:“给爷来个曲儿!”
蓝胭脂会意,“大爷是要听唱曲还是弹曲?”
杨双眨着眉毛,“唱啥唱啊,爷要安静地睡一会,你随便拨几下琵琶,少不了你的好处。”
“诶!”蓝胭脂掩着嘴笑,坐在床头开始弹棉花。
琴弦声掩盖了两人的交谈,蓝胭脂一边弹奏一边把这段时间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杨双。
还别说,她这差不多半个月来,是真的有收获的。
收获不在别处,就在这半江茶楼里。
茶楼老板娘姓李,听说早年间是在澡堂子里搓背的。后来日本人来了,就在这接了盘。三楼往上其实还有一层,但不高,也不大,估摸着就两间房大笑,上去的木梯就在走廊的尽头,有镇场子的打手看护,一般人进不去。
杨双眨了眨眼睛,这不奇怪,哪个场子还没有个放账本、藏钱的地方。半江茶楼就这么大,一二三楼都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人家开个僻静的房间办办公会会客也是理所应当的。
蓝胭脂却睁大了双眼,手里的琵琶都忘记弹了,“可是你不知道,这老板娘以前在澡堂子里搓背的时候,接触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别停,弹着!”杨双一指那琵琶,蓝胭脂连忙又拨了几下,嘴里没声音,却比着口型在那说。
杨双都不需要听,他只看那口型吐出来的三个字,心里顿时就是一惊。
“赵!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