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体内几乎全被震碎的痛楚,她努力睁大双眼看向头顶救她的人。
被汗水覆盖的瞳孔内,模模糊糊现出一张清竣如玉的脸庞,他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内划过淡淡的忧虑后,薄唇轻启,逸出一句温柔话,“你受伤了,先睡会儿吧。”
那声音仿佛潺潺溪流淌过杨清羽冰冷的心间,恍惚间同青平镇内的某个声音无形重叠,内心深处那道谁也不愿相信的警戒线随之崩断,大脑顿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
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冗长的一觉,而且无梦自醒,杨清羽感觉周身舒畅,如被温泉浸泡了很久似的。
可等她睁开眼睛时才觉浑身如被撕裂般的痛,左胸和右手腕更是火辣辣的疼。
看着头顶随风飞舞的紫色床幔,大脑出现片断的空白后,之前的记忆迅速倒流,她想起了一切。
急忙坐起身,却因擅动右手而牵扯到手腕处的伤口,血肉顿被撕裂,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不断涌出。
“姑娘,你慢点,小心又将伤口撕裂了。”耳畔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杨清羽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冷静下来,偏头看着焦虑不安的红妆,暗自咬了咬牙才问,“这是哪儿?我们还在郡王府吗?”
“是啊,当然还在,王爷的寿宴延长两日,所以我们还得留几天。”红妆一边将她扶回床上躺好,一边皱眉替她重新处理裂开的伤口。
杨清羽微微低头,看见右手腕的衣服全被鲜血浸透,这才想到被人割破手腕的事情,那里连着筋骨,若恢复不好恐怕整条右臂都会残废。
左胸处又有阵痛传来,她感应了一下,确定是肋骨断裂后重新接好的后遗症,休养些时日便能痊愈,总算放下心来。
趁着红妆给自己换药的时间,她先内视了一番,体内虽有经脉被震碎,但像是被人用内力强行续接过,虽无性命之虞,但怕是三五个月内也不能妄动真气。
长吐一口气,杨清羽好奇的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被王府的婢女送回来的,”红妆边擦药边答。
“婢女?”杨清羽感到诧异。
“前天晚上王府遇到刺客,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大少爷和姑娘也真是的,既然遇见便该远远躲开,怎么还冲上去帮忙呢?结果弄得个个伤痕累累,只剩下半条命送回来,可吓得咱们不轻。”
杨清羽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重伤的事情已经是两日之前,可她和韦青眸当时已经剩下不到半条命,金兆玄和轩辕晋为何没有赶尽杀绝?
而且他们不但没有斩草除根,还将他们俩送回院子,更是对外编出“王府遇刺”这样荒谬的理由,为什么呢?
依稀想起那晚她险些被金兆玄斩断喉咙的画面,当时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
也不是没有死过,但那世的她太弱小,太幼稚,死前拼命求生,丑态毕露,自然比不得如今淡定。
即便当时就快毙命,她竟没有丝毫紧张和惶恐,回想起来,她当时唯一的念头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怎能不遗憾呢?出师未捷身先死,白白浪费师父一番筹谋。
可后来又是谁从金兆玄手中将她救下呢?她当时虽然见过那人的脸,但不知为何此刻想来总是模糊不清,只记得那是个能够让她信任的人,值得她闭上双眼去依赖的人。
她其实从不相信奇迹,但自从死于破庙之后,她身上似乎一直在发生奇迹。
满腹疑惑无人能解,杨清羽只能独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