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的兵呢?”
“进城的只有几十个人,其他的都在城外驻扎。”
“那就不用管他,叫人继续盯着就好。”
相对于司隶校尉、中军校尉这样的称呼,袁绍还是更喜欢别人称他为将军。这个将军不是带兵之将的通称,而是他原本就该有的官职。袁绍是袁逢的儿子,只不过是婢妾所出的妾生子,被过继给了早逝的伯父袁成。
袁绍年少为郎,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出任一县之长,然后就是服母丧、服父丧,前后共六年,之后又一直隐居。等到何进势大,袁绍才响应何进的征召,补父荫为虎贲中郎将,就是他那个弟弟袁术现在的位置。
袁绍是被家族放弃的人,去年先帝组建西园八校,叔父袁隗强逼他担任中军校尉,让他染上宦党的颜色,又把他的中郎将送给袁术,袁绍能不愤恨吗?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家族依靠不了,只能依靠自己。
外人只看到自己出自汝南袁氏,一得官便身居高位,哪里会想到自己的难处。不知袁绍做了多少工作,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有今日分化西园、势要诛灭宦官的形势,也只有这样,袁绍才能彻底撕去身上这一道宦党的标签,然后通过何氏,拿到与自己之才相匹配的位置。
“将军,宫门打开了。”前面的传令官来报,袁绍驱马向前,见到的是数百名自缚跪地的宦官。
“袁将军,我们不当宦官了,只求将军饶我们一命,我们此生绝不再踏入洛阳。”数百人的哭喊颇有些哀怆的意味,这些人之中不乏有中常侍和小黄门、中黄门这类的高阶宦官,可最重要的张让、夏恽、郭胜、孙璋等人并不在其中。
“将军,如何处置这些人?”说话的是右校尉淳于琼,此人得进西园是仰仗袁绍的推荐,乃袁绍的心腹。
“杀了,然后把消息送去大将军府。”袁绍下完令,驱马又回到了后方,之后就是鲜血染红了宫门外的一片片青砖。
大将军何进在府中休憩,他旁边是不知道何时出宫的姻亲张让。得知袁绍派人传信,何进让张让暂避,听完消息打发人走之后又将张让唤出。
“大将军,这些人够了吗?”张让哀求着,可一旁的何进却不言语,张让又说道:“我等虽有罪,可在宫内也是太后、天子,还有大将军的依仗..”
“嗯?”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听到何进的冷喝,张让急忙掌掴自己。“大将军和太后才是奴婢们的依仗,奴婢知罪了,奴婢们自幼入宫,要是离了宫也不知道以何谋生,只求大将军开恩,让奴婢们留在宫中侍奉太后和天子,以免佞人接近天子。”
何进没回话,张让也不敢停下,只能左一掌、右一掌地拍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又看了看张让血红的脸颊,何进终于开口了:“宫里的中常侍只能留四个,这本就是皇家旧制,其他人打发回乡,人选你来拟出来给我。”
“谢大将军恩典!谢大将军恩典!”张让赶忙伏地磕了三个响头,又抬起头来问:“能否让他们留些家资养老?”
“饶他们一命还不够吗?”何进的声音平静,却吓得张让又磕起头来。
“够了!够了!”
“既然如此,你就回宫请太后拟诏书吧,诏书何时有,兵卒何时归。”
“谢大将军恩典!谢大将军恩典!”直至何进离开,张让才敢起身。
何进是去见了丁原,丁原此时已经在府中歇了半天,见大将军到,赶忙起身行礼。
“建阳不必多礼,不对,该改称济阳侯了。”
“全赖大将军信任,下官以后也能荣归故里了。”
“日后再给你封得离家乡近一点吧,泰山此地有忌讳,倒是不能封与你,只能从食邑补偿于你了。”
“大将军之恩,下官没齿难忘,能得此侯爵已心满意足,不敢再有他求。”
何进开怀笑了几声,又道:“往后朝堂之事还需要建阳大展身手,你可别这般容易满足。话不多说,你该有动作了,带你的兵入城接管防务,把西园兵赶回去,之后诛灭宦官的首功就是你的,封侯的诏书也能公之于众了。”
“下官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