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人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原本因发烧盈了泪水的眼眶愈发红了,舟言虽没有明说,但她真的是实验品。
那么在以诺,在刚才,她遇到的都是和她一样的人,她为那些人愤愤不平,舟言竟将她带到实验室里,让她看到自己可能遭受的命运......这么多年算什么?当成家人又算什么?
泪水无声地滑落过脸颊。她虽想不起来,但有了一些头绪。
在梦里,她一直听到祖父的声音,好像祖父的存在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她身上的病毒会是祖父注射的吗?
在祖父离开后,是舟赓安给了他一个家,但舟赓安却将李裕文当成实验品......
林可人的大脑被浸泡在震惊和怀疑中。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可人,”李裕文拉过林可人的手,将枪放到了她的手里,让她的手指抠进枪柄:“你想和我离开,现在舟赓安已经死了,你把舟言杀了,我们就能彻底逃脱这个牢笼!”
“可人,他已经不是你的二哥了.......”随着血液的流失,舟言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李裕文,你这个混账......!”
舟言的话并没有进入她的脑海中,林可人只是低头看着被放到手中的枪。
二哥说舟赓安死了?爷爷死了?
她的脑海里忽然涌出了舟赓安的模样。
初次见面时和蔼可亲的舟爷爷,开始上学时一定要坐在车里送她到门口的舟爷爷,每天她回家后都很耐心地问他学校生活的舟爷爷,对她的生活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舟爷爷,把她当亲孙女宠爱着的舟爷爷......
啊,她还记得那天的事情。
中学毕业的时候,在毕业典礼上,她作为学生代表讲话,走下台后并未看到自己的家人。
舟言和李裕文都在训练,舟赓安则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轻易出现,林可人只能一个人参加毕业典礼。
周围的同学都和自己的父母坐在一起,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当时她安慰着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直到要拍毕业照的时候。
学校的摄影师见她落单,问她要不要找家人照合影,林可人摇摇头说照张单人照便好。
她拿着毕业证书站到了树下。夏初的树木没有春日的娇柔,也没有夏季的繁盛,而是以其青葱姿态散发出生命的绵绵活力与朝气。
林可人抬头看到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落了下来,绕过她留长了的发丝,落在平静的日子当中。
“笑一个。”照相师说道。
林可人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低落,弯起嘴角,眼角余光却飘到了旁边。
从喧闹的人群当中走向这边的人身板挺直,步伐里带着历经风雨的镇静气度。他身穿正式的黑色西装,从头上取下了帽子,露出有一丝白边的、梳理整齐的短发。
“爷爷——!”林可人一瞬间忘记自己在照相,快步冲了过去,而摄像师刚好在同一刻按下了快门键。
那张照片的林可人只出现在照片的左边,她的奔跑速度之快让她出现了重影,看不清身形和脸,被舟言吐槽像幽灵。
那是她第一次喊舟赓安爷爷,林可人并不记得,是舟赓安谈笑时说起来的,就像当时她并未察觉舟赓安听到爷爷二字时眼角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