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若叶冷笑了一声：“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不安全？哪里才安全？尤里......”她攥紧了拳头，眼睛里蕴起泪水：“尤拉奇卡，这场旅程没有尽头......”

“那也要走下去。”尤拉奇卡说道，他没看若叶，只是淡淡说道：“对不起。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对不起，若叶。但是.....”

若叶不断地摇头，似乎想阻止尤拉奇卡把话说话，但他并未停下。

“......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你，我们必须离开，为了这里的人们，必须现在就走。再这样下去，恐怕——”

尤拉奇卡停住了，但并不是若叶的影响，他弯腰将女孩放下，同时放下了背包。他静静地看向门外，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以及决绝。

“这次......是他吗？”若叶轻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以及厌恶。

“啊。”尤拉奇卡像是回应无形的命运。

若叶咬住了嘴唇，脸色变得煞白。

“我们......”走不了了。若叶并未将这句话说完，因为尤拉奇卡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了，若叶几乎滑落在地上，她将那熟睡的女孩放下，让孩子的头靠在膝盖上。

漆黑的头发，同夜一般，和她一样，若是她同尤拉奇卡一样有一头麦田般的深色金发，她是否会多爱她一些？

不，想必不会。

怀上她是若叶这一声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将她分娩出来却是她经受过的最大痛苦。对有些人来说，她不过是生下这孩子的道具，是为了实现疯狂的野心准备的牺牲品。

因此当她发现自己活下来时内心不仅充满了希望，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怨恨。

她恨将她当成容器的人，恨被注视着的这个女孩，甚至也恨爱上了这个男人的自己......如果早知如今会是如此境遇，她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呢？

若叶用手指捻起女孩的额边的头发，女孩在沉睡，好像正做着无比甜美的梦，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起初是怎样盼望她的来到，后来是多么希望看到她的死去。

她一直都下不了手，明知这个孩子将度过悲剧的一生，明知她的存在会给她和尤拉奇卡带来无比的痛苦，却没能亲手了结，因此才落到这样的结局。

尤拉奇卡，尤拉奇卡，若叶想起她曾经的梦：在天气很好的一天，她看着尤里和两人的孩子在花园里，尤里抱起孩子在空中转圈，她看着两人，加入了他们，一同发出欢笑。

那个幸福的梦支撑着若叶，让她得以在日日夜夜的囚禁当中活下来，但最重从未存在过的希望被现实摧毁，像泡沫一般一次又一次地破灭。

若叶看到了这孩子的不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生出的孩子轻轻拍着被创造出来的怪物的手背。

再也没有比这更恶心的场景了，她无法哭出来，因为她被折磨太久，而尤拉奇卡却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女孩，同她一同痛苦。

这孩子是一个诅咒，她是科学的诞生，也是荒诞的开始。而在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与她是同样存在的人，还有无数个可能变成她这样的存在。

于是在一个夜晚，他们三人离开了，仿佛开始了寻找乌托邦的旅途，实际不过是离深渊更近一步。

若叶的手指停住了，她看向旁边的包，打开后从最底层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瓶子里的液体是琥珀色的，好像沉积了上亿年，或许，但这人为的东西绝不需要那么久制成。

若叶拿起一个针管，慢慢将瓶中的东西吸入针管，她嘴角滑过一丝笑容，就让世界一同疯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