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仓抱定主意,紧叫慢答应。过了很一会儿,李满仓抬起头来,注视着张浩。
张浩的两次试叫,他心里有谱了,前后都是紧叫慢答应,看来这位李满仓练过。他准备听听口音再说。他说:
“李满仓,你是哪里人?”
“尉市。”李满仓说。
“尉市哪里的?”张浩放缓了口气,问他。
“井家堡子。”李满仓怯生生地回答。
“李满囤是你的什么人?”张浩突然拉出菌子的真名问他。
李满仓与外边少联系,不知道尉市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李满囤本人已不在人世。他说:
“弟弟。”
“带走。李满仓本人已经死了多年了。”张浩兴奋地过来,亲自给李满仓戴上手铐。他说:“李满囤死了,李满仓也死了,你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李满仓就是熊疾。当年,菌子的哥哥李满仓尿毒症,透析需要大量现金,熊疾看是机会,掏钱把他的身份证买了。让菌子带他到派出所照了相,按了指纹。派出所办证的人看他论年龄、论相貌都和菌子像,就按熊疾是李满仓办了身份证。李满仓本人,要身份证,也没啥大用。得了钱,还可以多残喘几年。就这样,熊疾变成了李满仓。李满仓知道自己的身份证是真的,在敦煌,咬死没有承认自己就是熊疾。被带回到尉市。
到了尉市,张浩并没有着急让他承认是熊疾,提了指纹,进行比对,又和熊踪比对了DNA,这才把熊疾带到了预审室。预审室的证物,用床单盖着。张浩这才慢条斯理地说:
“你叫李满仓吧,他已经死了。叫你熊疾吧,你又不承认。这样,给你看几件证物,你就会想起来你姓啥名谁了。”
张浩让人掀开布单,一脉小山出现在面前。熊疾记得很清楚,这就是从凶案现场带走的玉石毛料。又有一件证物,装在塑料袋里,对,是那把榔头,四磅重,一头平,一头带卷。李满仓崩溃了,他仍旧没有承认自己就是熊疾。他得想想,现在的这个场面,能不能顶得住。他已经离开尉市十多年了。不能指望有人帮助。他估计,弟弟熊踪已经受到了连累,要不然,玉石毛料怎么会在警察的手中。不,现在什么也不能说。
张浩并不逼他,逃亡已久的人,这种心理他太清楚了。现在,熊疾只算计着自己的得失,不再有什么侥幸心理了。张浩决定给他安排个单间,让他清醒清醒再说。
贾光明来到了尉市公安局,门房不认识他,看他开的汽车一般,不让他进。正好张浩过来,看见了贾光明,连忙到门房说明,放他进了公安局。看见这栋大楼,贾光明感慨万千。他曾在这里呼风唤雨,一步步地走向辉煌。如今,他这位曾经的主人,门房都不认识了。多少有点失落。
“贾书记,欢迎领导来指导工作。”张浩恭维说。
“哎呀,退了退了,还指导什么工作。你是张浩吧。”贾光明客气地说。
“是,贾书记,是您徒弟的徒弟的徒弟张浩。”张浩调侃说。
“宋局在不在?今天路过,找宋局有点私事。”贾光明说。
宋局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和贾光明熟,就在二楼办公。贾光明事先已经联系过,知道他在办公室等他。他给张浩啰嗦这么多,是在告诉大家,他不参政,是来办私事的。
“领导来都是大事,公事,领导无私事。领导还有什么吩咐?”张浩恭维地有点过头,自己说完脸也红了。
贾光明感觉也是有点过了,今不如昔,他也不计较。佯做生气的样子,对张浩说:
“小张啊,我已经退休了,今后可不敢这么说了。”
张浩带贾光明上二楼,不断有人打招呼,有人恭维。贾光明的余光,注视着一间间的玻璃窗里的情况。看见熊踪了,熊踪坐在里边,脸面正对着走廊。贾光明站住了,和一位恭维他的女警官聊起来,不时大声地咳痰。
其实熊踪一开始就看见他了,看见贾光明站住,心里有数了。他不动声色,似乎老实了许多。
张浩一直送贾光明,到了宋局办公室门口,亲自推开了门请贾光明进去。这才返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注意到了贾光明的举动,心里生气,是谁这么不巧地,把熊踪带到问询室里来。不由心里暗想,熊踪怕是难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