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赶紧拱着背,回到老爷身边。
善右堂假惺惺地走到石天身边,然后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定,问道:“敢问,您师父尊姓大名?”
石天早就从刚才倒地的尴尬中走了出来,正洋洋得意打算接受众人的献花,撇着大嘴,竟然又问:“嗯~?”
善右堂只好又问一遍,说:“敢问,您师父尊姓大名?”
“哦~,要问他老人家?”石天摆起了谱,一遍一遍反问善右堂,此时善右堂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正是”善右堂说。
“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来去无影,不便透露”石天说。
这样说却越发显得神秘,但是也有可能是故弄玄虚。善右堂一时失去了耐心,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声说:“送客”他仍然坐在那里喝茶。
管家走了过来,伸手示意,说:“请~”。
申可为仍旧红着大脸,石天得意洋洋,沙华时刻关注着申可为,都不管别的,他们很顺从地跟着管家离开。
他们还没有走远,善右堂开始教训徒弟们,喊道:“你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没用,什么人都打不过,废物”。
“孤云城,我看是我一个人去好了”善右堂说。
听到“孤云城”,石天感觉好耳熟,一时被胜利冲昏头脑,回忆不起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和进宅的路完全不同,这一次一行人走得全是直直的小径,经过的也全是甬道和院子,最后走出了善宅的正门。
善宅的正门很气派,光台阶就有六七步,站在上面有俯视大地的感觉。
在上面多站了一会,管家摆手,说:“请~”。
他们只好下了台阶。
这时候,在善友客栈门前,许多人聚拢在一起,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三个人好奇地凑近看一看,发现在人群里是两个胖子,正是前日里追拿沙华的那两个,沙华见了他们,非常紧张。
人群里另一个人是账房先生,很生气,但是不慌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临危处事的姿态。
“你们要怎么样?”账房先生说。
“我说了,我们没有钱”白胖子说。
白胖子说完,黑胖子就在后面嘟囔一声:“是,没钱”。
“那你就在文场拼文,照规矩,赢了免租”账房先生说。
“你看我们像识字儿的人吗?”白胖子说。
“嗯~嗯,不识字”黑胖子说。
“那两位壮士,就在武场较量高下”账房先生说。
闻声,两个壮汉站了出来,一步步靠近黑白胖子。
黑白胖子捂着自己的脸,退了两步,说道:“不打,我打不过”。
账房先生心里气炸了,心说:“这位也是个不要什么脸的主儿”。
“那你们就是诚心闹事儿喽?”账房先生笑里藏刀。
“不闹事儿,真不想闹事儿”变胖子说。
黑胖子吓得一直缩在身后,哼哼着:“不闹事儿,不闹事儿”。
“嘿,这两个货真是——”账房先生话未说完,沙华从人群外钻进去,拦住了账房先生,称呼道:“先生”。
黑白胖子见到沙华,急急忙忙跪着爬到身边,拜道:“小——,少爷,万安。你到那里去了哟——我们两个钱包丢了哟——”说着说着,两个大男人就委屈地抱在一起,大哭不止。
看这个样子,账房先生脸变得真快,一摇身成了哈巴狗,对沙华说:“哦,原来是爷您,这两位——”。
“哦,他们欠下多少钱?我付”沙华说。
“不敢,不敢,老爷知道要罚我们。您朋友先前已经通过文武双场,实在是豪杰”账房先生恭维道。
“还不走开?”沙华对黑白胖子说,扔下了一个钱袋。
黑白胖子恋恋不舍,连滚带爬地走了,实际上没有多远就藏起来了。
从善宅出来之后,申可为就一直处在晕晕的状态,不同于身边的人,他可是又羞又臊,要皮要脸的人,所以在善宅的丢脸让他久久不能释怀。而石天是个大老粗。因此,甚至没有人问沙华一句,那两个黑白胖子到底是谁?
天色将晚,三个人打算再住一夜,明日再赶路。账房先生很开心地为他们开房。
在最合适的时机,账房先生问:“敢问,几位要往何处?”
申可为没能及时拦住石天,石天一秃噜就说个痛快,说:“我要去孤云城,我把我老板的儿子打个半死,老板不仅不责怪,让我做代表,我父亲被……”几乎要把自己穿什么内衣也告诉人家了。
石天和申可为住在一间,沙华照旧另开一房,他说不习惯有人同屋。账房先生亲自安排好他们,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夜色没有太黑,透过窗户看,各处早早掌起了灯火,好一个深宅大院,在灯火的装饰下,到处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耳听得外面脚步声起,眼看门外人影闪闪,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申可为刚要答应,石天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手指了指窗户示意申可为。
外面人影晃动不停,听起来有不少人。申可为站在窗户边有些犹豫,毕竟不是一楼,上下有些高度。
石天小声催道:“快,快”。
没办法,申可为深吸一口气,刚打算跳下,外面声起:“各位兄弟,可在?”是善右堂的声音。
申可为听出来了,石天也听出来了。
申可为一路哆嗦着走到门前,轻轻拔去插销,打开门看。门两面楼道里果然有很多人,还有的举着火把,只有门前让开空间,善右堂在管家的陪同下站着。他还没有说话,善右堂先拱手施礼。
“哎呀,真是怠慢了,贵客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善右堂说。
申可为支支吾吾,嗓子眼里作响,但是没有什么话可说。
石天抢上前,说:“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回吧”说完,就被申可为瞪了一眼。
管家笑了,心说这个货倒是痛快。
善右堂感觉脸面难堪,但是强忍住了。
管家说:“您看,我们老爷亲自来了”。
“好吧,给句痛快的,是不是让走?”石天说。
管家恨得牙根痒痒,心说:“这个货是不能对话的”。
申可为又狠狠瞪了石天一眼,恭敬地说:“听老爷安排”。
“唉~”像如偿所愿,善右堂叹了一声,然后说,“快快,请几位到宅里歇息,安排上房伺候”说完,善右堂架子很大,垫步拎腰,提肘耸肩,扭头转身,抬起下巴颏,“堂堂堂”迈开了步子,后面几十号人跟着。
见到这种场面,不知道的以为他有多少仇家,才需要这么多人保护。
被请到了善宅内院,这里院子宽敞,灯光明亮,最显眼的是在院子正中耸立一个高楼,门额提着望友楼。据家人说,老爷常常感到孤单,经常会登上高楼,遥望四方,希望能看到正在赶来的朋友。
在望友楼之下,宽敞的院子里,支起了一个大桌子,上面摆满了菜肴珍果,伙计家丁立在两侧,各个垂涎欲滴。另有美女如云,列在一旁,娇滴滴似樱桃鲜果,窈窕窕若风摆丝绦。
伙计和家丁瞅瞅餐桌,口水流个满脸;瞧瞧艺妓舞女,口水沾湿衣裳,这群货可饱了眼福。
不一会儿,善右堂从院子前的屋子出来,房子名曰:“念友斋”是老爷睡觉的地方,众人关注中,穿过宽的回廊,走下高高的台阶,善右堂走向申可为几人。
还没走近,善右堂拱手施礼,说道:“哎呀呀,让位久等了,久等了”然后生气地转向别处,轻轻说道,“福生?怎么不早通知?”
“老爷~”明明是善右堂故意摆架子,晾他们一会儿,管家深谙此道,只叫了一声老爷。
“还不快快安排贵客落座?”善右堂说。
“是”管家一转身,道,“您请,请”。
大家落座之后,善右堂先举起了杯子,说:“大家莫要介意,日间杂事繁多,对诸位有所怠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赔上一桌酒席,招待不周,望几位海涵”。
善右堂说了一声“先干为敬”,石天就是个粗人,忙连摆手,说:“嗨,嗨,不用客气”然后自己捧杯喝了三个。
别人一看就明白,这个货不用人伺候,就是个夯货。善右堂转而去招待申可为和沙华,两个人都不善饮酒。善右堂就反复拿白天的事情说,说得申可为不好意思,然后他就以自己招待不周,赔礼道歉为由敬酒,两个人更加不好意思,只好勉强陪着。
可是善右堂的酒量在行走江湖多少年,早就练了出来,区区几个年轻人哪里难得住他。几巡酒过后,申可为拍在盛着猪手的盘子里,鼻子拱着猪鼻子,沙华呢,早就困得张不开眼睛,胳膊撑着脑袋睡着。
石天就显出了嗜酒人的脾气,明明早就眼睛迷离,视线模糊,口水像没有闸往下泄着,即使这样还在倒酒,一杯一杯灌着。纯粹是自己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