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路,善老爷手下的家丁,丫鬟全都叛变了。当他出手制止,他们竟然群起反抗,凭着人多势众,不把善右堂放在眼里。
明晃晃的雪地上,密集的小黑点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以打手们为首的强盗队,或者说起义队伍,人多势众;另一个是以善右堂为首的护家队,只有他一个人。
善右堂佝偻着背,胳膊蜷缩着,手腕耷拉着,望着对方。大雪纷纷,在雪片的衬托里,对方显得人更多,只稍稍一动,经过雪花的衍射就仿佛千军万马在变阵。
在马车边的雪地上,还有许多胆小的家丁和少数贞洁的丫鬟,就蹲在那里,身体抖个不停,一是为了寒冷,二是为了紧张。
申可为等人虽为外人,但感觉受善老爷款待之恩,想上前帮忙,但是被善福拦下了。对父亲的功夫,善福非常自信,比旁人看得还津津有味,刚才一直在寻找爆米花。
“尔等可知道我的耗子手?”善右堂笑着说道,笑声也和老鼠叫声一样尖锐刺耳。
“哈哈,善老爷的耗子手,有谁不知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大象手,也让你吃不消”为首的强盗说。
“对”“让你吃不消”“来啊,一个个杀啊”其他的强盗也应喝着,说着向前迈一步,说完赶紧缩回人群里。
善右堂气得浑身发抖,耗子手早就饥渴了,可是又害怕人多势众,被围住就惨了。这时候,他心里骂着:“我的好儿子,你怎么都不知道上前帮忙呢?”
善福正在远处看着,吹着:“跟你们说,从小到大,我没有见过家父败阵,不过话说回来了,对战这么多人还是头一次见。”
“来啊,一个个杀”一个家丁又上前说,不过他走得比别人靠近了,善右堂看准了时机,腿一蹬,身体蹿出,家丁们想阻拦,却发现善右堂缩得那么小,身体已经低过别人,爪子毫无障碍地伸到了家丁脖子下面。
家丁只觉得雪片划过脖子,就和划过面颊一样,随后脖子处感到温热,继而血水喷溅,再看善右堂早就跳到了远处。正所谓穿洞耗子手,其要旨就是袭击快,逃离快,一来一去就像过洞,别人抓不着,逮不着,更伤不着。
鼓了两下掌,家丁脸朝着下趴在了雪地上,屁股高高撅起,背拱着,是临死前摆下的姿势,学着耗子的样子戏弄善右堂。
看这情景,家丁和丫鬟四散而逃,有傻的奔着雪原深处跑去,有机灵的转身就进了老实家丁群里,料定善右堂事后辨不出他们。战场上只留下了几个打手,其中多数是善右堂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凭着身强体壮和一点功夫,他们打算搏一搏。
善右堂的声音颤抖了,抑制着心中苦痛说:“你们,可都是我亲手培养的,你们——”
打手们越是感觉理亏,越不会搭话,十来个人径直冲了过来。看他们个个膀大腰圆,面红耳赤,血气方刚,正有那打不垮,冲不破,击不退的胆气。
双腿螺旋一拧,善右堂在腿部运足了力气,等到众人冲到跟前,只见他左脚抬起,右腿释放出憋足的劲儿,整个身体随着右腿旋转而动,左脚落地,右脚提起,左腿依前样回旋释放出憋足的劲儿,两腿交叉,就像上足力的发条,推动着身体盘旋升空。
众人扑了一个空,头碰头发现善右堂已经跳上空中几丈。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低下头,那双手来得那么快,几乎看到善右堂还在空中,那双手却已经到了面前,十只爪子直挺挺插进众人的脸皮底下,然后轻轻一勾,那脸皮们像薄纸一样全都撕破了。
善右堂打了一个后空翻,落到了远处。
打手们脸上滴着热血,火辣辣得疼痛,脸皮松垮垮地垂在脸上,有的一直吊到了脖子处,远远一看是脸上贴着什么东西。
疼痛常常让人清醒,更能加速大脑的运转。因此,一个打手终于领悟了,说:“善老头儿,最擅长远战,我们不能急攻,先缓缓靠近”。
于是,众人不再努着劲往前冲,而是缓步往前靠,果然善右堂不敢动。当众人靠得很近了,善右堂急忙后退几步,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下,显得非常狼狈。
见善右堂后退,众人也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一步步逼近。
最后,众人感觉到了恰当距离,散到善右堂的四周,一扑而上。善右堂又是老套路,但是因为一直在后退,所以蓄力不足,腾空才几尺,被打手生生拽住了脚踝,一个下拉,善右堂沉沉地踩回地上,幸好功夫底子厚,不然非得把脚墩伤。
到底是老江湖,善右堂被拽回地上,马上反应,横着胳膊,伸着耗子爪,朝着四周一扫而过,爪子上立刻挂满了血丝。
打手们捂着脸,捂着脑袋,捂着脖子,一个个叫苦不迭,疼得刺骨钻心。
但是善右堂的爪子毕竟不是钢铁,指甲和手指的连接处,不仅有别人的血,还有他自己的血丝,毛细血管被生生翘起,在指甲盖下面垂挂着条条血丝。他不敢马上运气到爪子上,否则也是灼烧一般。
“再给你们机会,倘若现在认错,那么就放你们走,如果想留下,一定像往日一样看待”善右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