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御书房的烛光依然亮着。
田喜毕恭毕敬地上了茶:皇上,该歇着了。
你瞧瞧,姜行远回京才数月,西北那边就不消停了,真是岂有此理!顺庆帝把奏折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捏了捏眉头道,还有西南那边的孟昭,又开始哭穷,跟朕要粮食要军饷,一个比一个放肆。
皇上息怒,以老奴愚见,孟将军一向如此,要什么给他便是。田喜讪笑道,皇上就当买个安稳觉罢了。
哼,若是朕的安稳觉需要花大把银子去买,朕要他们何用!顺庆帝端起茶喝了一口,叹道,明儿下朝,你记得传户部尚书崔如海到御书房,朕要跟他商议此事!
田喜道是。
最近三皇叔在做什么?顺庆帝又问。
回禀皇上,老奴听说三皇叔给钦天监递了他跟姜二小姐的生辰八字,大概是想早点成亲吧!田喜又压低声音道,听说,钦天监已经选好了三个日子,正放在观星台上测吉凶呢!
他倒是心急!顺庆帝越听心里越堵得慌,三府位高权重,朕不曾亏待咱们,如今西北战事再起,既然姜国公身患重疾,不能再战,那就只有请三皇叔出面解决此事了。
皇上,夜深了,您该歇着了。田喜满脸笑容,明儿还得早朝呢!
你个老东西!顺庆帝指了指田喜,把茶碗里茶喝光,起身道,今儿十五,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田喜应着,上前扶着顺庆帝:皇上,老奴听说御花园的昙花开了,咱们过去瞧瞧,透透气吧?
也就你喜欢那些花啊草的。顺庆帝一听也来了精神,与其说你陪着朕去看花,不如说朕陪着你去,朕对那什么昙花可是没兴趣。
回禀皇上,太医说了,您得多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田喜笑着指了指外面的月亮,您瞧,月儿圆着呢!
那就出去走走!顺庆帝欣然应道。
月上中天。
即便是夜晚,御花园里的花依然是争奇斗艳,开得如火如荼。
在田喜的引荐下,顺庆帝果然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昙花,洁白如雪,香味浓郁,忍不住感慨:此花甚美,可惜花开瞬间,早知道她今晚开放,你就应该把她搬到朕的书房里,让朕也目睹她花开的那一刻。
皇上,深夜探花,也是一种乐趣。田喜道,若是搬到御书房,倒是失了韵味。
你倒是比朕明白。顺庆帝瞪了他一眼,田喜忙陪着笑脸道,老奴知罪。
顺庆帝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的花丛里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顺庆帝狐疑地问道:你是谁?
皇上不认识臣妇了吗?白衣女子幽幽道。
顺庆帝定睛一看,大骇:你,你是殷氏
没错,是殷氏。
她依然是十多年前的模样,还是他初见她时穿的衣裳,白底素花,美得就像眼前的昙花。
正是臣妇。白衣女子无声无息地朝他飘来,声音越发哀怨,皇上害了臣妇也就罢了,又何苦要害臣妇的女儿,若瑜娘步了臣妇的后尘,臣妇死不瞑目,定要找皇上讨个公道的。
别,你别过来顺庆帝见她越来越近,眉眼也越来越清晰,惊慌失措道,来人,护驾护驾!
却不想他的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