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娘是个见钱眼开的,刘延庆为了给林卿儿赎身,又出得大价钱来,崔大娘自然是要想着法子劝林卿儿。不过崔大娘的本意虽然不善,但她的话却并非全无道理。
一入青楼深似海,哪怕是林卿儿这样娼户养的良家女,想要脱身也是难比登天,旁的不说,光是这赎身之资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寻常歌伎,卖笑欢场,就算是花个十年八年也凑不出来。
如今有林卿儿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自青楼脱身,而且是入的种府这样的世宦门第,对于林卿儿而言这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样的机会绝对不是时常能有的。
若是她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兴许她真的就如崔大娘说的这般,日后同崔大娘一般,看人脸色,在青楼妓馆间讨生活了。
既是威逼,也有利诱,林卿儿的性子本也不强,哪里又还会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下了,如之前所言,于次日入府。
林卿儿是刘延庆送给种溪的大礼,在明面上是为了代刘光世给种溪赔罪的,既然要把人送过去,自然是要刘光世露面上门的。
次日午后,刘光世带着家仆,领着府上的马车,亲自去了一趟鸡儿巷,接上了林卿儿,便亲自送去了种府。
昭德坊,种府。
刘光世领着林卿儿进了种府,只在偏厅稍坐,便有种府家仆前往通禀种溪去了。
“哎呀,二郎可算是来了,我可是在此苦候多时了。”刘光世在偏厅坐了不过片刻,刚刚端上的茶都还未凉,种溪就自内院风风火火地迎了上来。
刘光世起身上前,问道:“十九郎如此心焦,是等我,还是等的林娘子?”
“哈哈哈。”
种溪笑了一声,搓了搓手,道:“还是二郎知我,就以咱这性子,昨日若不是爹爹在场,我哪还能等到今日。”
刘光世笑了笑,自袖中取出了一份身契,对种溪道:“一应事情我都给十九郎办妥了,这是林娘子的身契,十九郎可不要弄丢了,从此以后,这林娘子可就是十九郎的人了。”
“那是自然。”种溪看了眼一边的林卿儿,接过林卿儿的身契,压在了桌上的茶盏之下。
种溪和刘光世模样熟络,仿佛亲密无间,丝毫不受之前那档子事情的影响一般,有些贵家子弟,狐朋狗友的味道了。
当然了,这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如此而已,实际的情况种溪自己很清楚,刘光世因为之前陷害的事情对种溪多有提防,种溪对这个刘跑跑也看不上眼,眼前的一切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毕竟种刘两家的老子在西北还要通力合作,这两个小的也要做出样子来。
听着种溪的话,看着种溪的举止,“急色”二字溢于言表,显然已经是片刻都等不及了。
林卿儿站在厅中的一旁,看着面前的种溪,看着种溪眉宇间荡漾着的那股子猥琐,心中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若只论模样,种溪确实不差,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但种溪在外面的名声实在是不好,若只是官宦子弟不学无术也就罢了,种溪还常年混迹于市井坊中,臭名在外,甚至就连林卿儿一个青楼女子都瞧他不上,再加上如今眼见的这般,就更是如此了。
一瞬间,林卿儿甚至有些怀疑,被种溪赎出恐怕未必就会比流落欢场,孤独终老的下场更好些。
林卿儿心中对种溪的厌恶自不必多说,但是种溪当面,林卿儿还是不能表露出半分不满来。
“妾林卿儿,拜见衙内。”林卿儿走上前一步,走到了种溪的跟前,脸上含笑,微微屈膝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