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那位老人的住所了,好像是一间茅屋。”耶律忠天读书不怎么样,但却毕竟是一位七品巅峰的武夫,所以视力极好,感知非常敏锐,远远地看到了那间虽然很小,但看起来却很精致的茅草屋。
一位老人正在一张自己编制的躺椅上躺着晒冬日浴,旁边有一小壶便宜的绿酒,不时悠闲地举起小酒壶,慢慢细酌一小口,然后咂咂嘴,脸上满足无比。
“请问可是卢前辈?”耶律西亭作楫问道。
“是。请问公子是?”瞎子老卢虽然看不到,但是耳朵灵光的很,听声音判断耶律西亭年轻的很。
“卢前辈,晚辈是别国的江湖人,不务正业,游历天下。此次路过此地,听闻卢前辈的事迹,便心生敬佩,前来拜访一番。”耶律西亭带着敬意地说道,这是他心悦诚服地敬意,因为他觉得这种侠士,值得。
当年这个卢前辈,可不瞎。但明知对方强大,明知打不过,还是出手了。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不,是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早就不是啦!多少年的事儿了,我自己都差不多要忘记了。很早以前,也有人来拜访我,最近的一个应该是二十多年前了,那位老友后来家中出事,也就没人来啦!”瞎子老卢笑着说道。
“不!在我看来,路见不平,拔刀抽剑的皆是侠士,皆可被尊敬,皆是可敬之人。”耶律西亭一脸认真地说道,“哪怕有些只有一品境界甚至是一些没有修炼的江湖之人,只要是侠士,我都会和他喝上几壶酒,说一说江湖趣事,谈一谈人生道理,学习一下别的长处。最起码,我在许多时候,会顾忌很多,还无法做到路见不平,就对着比自己强很多的人抽剑对敌,以命相博。”
“路见不平就拔刀啥的,那啊,都是年轻的时候做的意气之举,哈哈哈,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模糊无比了,记忆中的画面都消失的差不多啦!”瞎子老卢起身开门,让两人进屋坐下,开门的时候,那一双脚,明显因为年老而跛了许多,走路都是一摇一晃的。
“卢前辈,不知您可曾有过后悔?”耶律忠天出自沙场,对于这种江湖侠士的行为还是有些不理解。
“忠天哥,其实这就像你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为了那些袍泽而杀红眼一般。”耶律西亭小声说道。
“这位汉子一看就是沙场中人,这位公子说的不错,那个时候年轻,一时血气上来,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直接就是抽剑帮助弱小的我辈江湖中人了。”瞎子老卢说罢沉默片刻,声音沙哑道“若是现在,我还是会那样做,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只是有愧啊……我终究还是没有救下当年那名女子……”
“卢前辈,当年害你之人,如今何在?”耶律西亭望着老者怆然悲戚地神情,开口就询问。
“是别国的某位世子。过去事就不再提了,我这么多年,除了没有救下那位女子让我难以释怀外,其他的荣辱,都已经放下了。”瞎子老卢脸色恢复正常,平静地笑着。
“可是那邻国府骓国当今的那位二字王?”耶律西亭在镇子上打听过,所以当年的情况他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位公子,莫要冲动。对面是一国王爷,为了我这么个老瞎子,不值得。”瞎子老卢笑了笑,道“公子能有这个心意,我先谢过了。我如今已经适应了平淡,公子的这种心性,我早就没啦!公子有这种心性是非常难得非常好的,只要不乱来,成为一个五品甚至六品的大修士肯定不是太难。要是为了我而把公子的前途给耽搁了,我死都不会瞑目的,因为我,当年就害死了她……”
“老前辈有肝胆之心,我这个后辈,可不能辱没了我们这一代的江湖啊!”耶律西亭摸了摸腰间的剑,想起了百年前的那一袭青衫仗剑。
瞎子老卢闻言,已经瞎了的眼中有欣慰,有担心,有劝诫。
“偶遇恶人须思量,路见不平何相望?提剑直抒不平意,江湖儿郎为义亡!”耶律西亭的眼睛越来越明亮,一身剑意暴然增涨,修为更进一步。
“好一个‘江湖儿郎为义亡’啊!”瞎子老卢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感觉仿佛是看到了年轻时自己意气风发仰天大笑的画面,内心不再沉寂。
“今天,且让我耶律西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次!且不做那帝国皇子,不做那七品巅峰的剑修。只做一次青衫仗剑的江湖剑客!”耶律西亭豪气干云,扬起手中长剑,剑气吹起他的长发。
瞎子老卢没有记住什么帝国皇子,没有听到什么七品巅峰,独独被那“江湖剑客”给刺激地眉发须张。耶律忠天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后辈,面色亦是肃然。
瞎子老卢和耶律忠天此时感到一股江湖侠义之气笼罩心中,只觉得快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