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卫开心不已笑道,“谢谢阿柒姑娘,姑娘快进去吧,王爷等着呢。”
阿柒回到梨园就看到慕容冢在院子里看着梨树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才转身,看到阿柒时严肃的脸一秒变笑脸说,“你看这树已经长绿芽了,再过不久这院子里又是一树一树的梨花,满园飘香。”
阿柒没说话,径直朝廊下走去,身后紧跟着的虎谷风他们看到慕容冢时才停下脚步。
慕容冢目光凌厉的看向虎谷风说,“小七怎么了?不是去看酒楼了吗?怎么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虎谷风不知道该怎么给慕容冢说,曼珠小声回道,“本来是高兴的,只是街上的人总有些不开眼的乱嚼舌根的,阿柒听了心里自然不好受。”
慕容冢怒道,“你们跟在身边还能让她吃这样的亏?你们是干什么的,谷风,有人不明真相乱说可有人是故意散播谣言恶意中伤,这你应该能分清,杀鸡儆猴还需要我教你吗?”
虎谷风抱拳说,“我也想过,可是这样做对阿柒的影响更大,而且王爷您清楚,阿柒必须要经过这一关,她刚开始连王府的人都不敢面对,可是后来不是也慢慢接受了吗?如果她能在王府待一辈子不出门,那我愿意杀鸡儆猴,可是她还在想着做生意,她就必须面对那些恶心的话,这样她才能真的站起来。”
慕容冢明白虎谷风说的没错,可是一波又一波的打击,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小七又能怎么做呢?
阿柒默默回到房间扔下拐杖,努力双脚踩地尝试正常走路,可是右脚一离地,左脚就站不稳整个人直直摔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似乎都在嘲笑她的无能,阿柒气得用手砸地,手都砸出血了也不停止。
响声把慕容冢吓了一跳,一伙人急忙跑到阿柒的房间,慕容冢推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着急喊道,“小七,你把门开开,你怎么了?”
阿柒爬起来靠在门上,眼泪不住的流。
虎谷风喊道,“阿柒,你快把门打开,你再不打开,我就撞门了。”
曼珠哭喊道,“阿柒,你这是干什么呀,街上那些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都不认识你,说的话越恶毒越表明他们是嫉妒你,嫉妒你有王爷宠着,嫉妒你被这么多人爱着,你不能因为那些人而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这叫亲者痛仇者快,你明白吗?”
虎景云急的团团转,突然想到什么一溜烟跑了出去。
慕容冢抵着门小声说,“小七,你已经很勇敢了,真的,你比我勇敢。你几次三番死里逃生活下来,从不抱怨什么,永远那么乐观向上。你聪明调皮,更难得是有颗仁心,救了那么多人,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算算你积了多大的阴德?
对那些伤害你的人,你都既往不咎,选择原谅,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能耐心一点呢?你不是说你要放过自己吗?怎么别人几句话你就受不了了?我说过,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我愿意一辈子都陪着你,难道我在你心里比不上那些陌生人重要?”
阿柒累极了,她真的累了,那些流言蜚语其实伤害不了她,上一世的她就是在这种环境中生活的,而让她甘愿放弃的是无法改变的现状,她似乎一直在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抗争,挣扎过,妥协过,被命运抓起来锤炼过,最后鼻青脸肿,一身是伤的选择投降,认命,放弃...无限循环,死循环。
门外的人依旧在喊着,可她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想理,此时此刻的她似乎才是真正的她,是那个躺在简陋手术室里等待死亡的她,她想起闭眼前看到的窗外的阳光,只有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温暖。
慕容冢始终没有听见阿柒的回应,正准备撞门时,虎景云扶着司徒神医进来了。
司徒神医拦住慕容冢说,“王爷先别撞,容老夫和丫头说几句。”
慕容冢点点头退到一边,司徒神医敲敲门说,“丫头,又发脾气呢?”
阿柒还是没说话,司徒神医继续说,“把门开开,让我进去,我和你说说话,给你把窗户打开,你看看外面的阳光。”
良久,阿柒把门打开,目光冷冷的看着其他人,司徒神医一眼便看到她流血的手,没有说话提着药箱进去,又把门关上。
阿柒靠着门席地而坐,对司徒神医说,“您去把窗户打开。”
司徒神医走到窗前推来窗户,阳光直直照进来,房间都明亮了不少。
阿柒看着那一缕阳光,目光柔和,就静静看着,任凭司徒神医给她的手包扎。
司徒神医与阿柒对面而坐,跟随阿柒的目光看着外面的阳光说,“你看窗户打开了,阳光才能进来。”
阿柒点点头说,“是啊,不打开,谁知道外面是晴是雨。不睁开眼睛谁知道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司徒神医一愣,又笑了笑说,“丫头,年纪轻轻怎么说话比我这个老家伙还深沉呢?”
阿柒没有回答,神态平静,目光直直的看着某处,突然说,“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有父母的幸福,不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感觉。小时候,看着别的小孩都有父母陪着,为了去吃肯德基撒娇,打滚,最后父母就妥协了,带着去吃肯德基,而我只能趴在玻璃外面看着,我不嘴馋别人吃肯德基,我只是羡慕,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孩子。那些感谢父母在雨夜背他们去医院看病的孩子,我想揍他们...
我是被遗弃的,和大街上流浪的小狗小猫没有区别,哪怕有一天突然暴毙在街角也没人会发现,更没有人觉得可怜,他们看着我的尸体,只会提醒自己要好好活着,要努力工作,要身体健康,要家人平安,这些都没错,我也这样希望过,可最终死掉的人也是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借着一副驱壳漫无目的的活着,只是活着。
我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真的,随时都可以,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人或者事,因为我知道他们爱的从来都不是我,他们爱的只是我借用的这个身体,无所谓啊,我已经习惯被遗弃,习惯在别人做选择时第一个被放弃的就是我...”
司徒神医包括在外面偷听的人都似懂非懂的一脸凝重表情,内心不免有些波澜。
司徒神医顺着阿柒的目光看到桌子上放的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刃泛着一抹冷光。
“丫头,你之所以觉得孤独,没有安全感,不是因为你没有父母,而是你一直把自己游离在生活之外,你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从来没有想过让别人进入你的内心,也并没有真的把谁接纳。
你善良,可爱,这是你性格使然,可这并不是真正的你。你在内心过于纠结失忆前的你和失忆后的你,也总把别人对你的好,归结在那个‘萧婉’身上,你强调这个事情,说明你在意,你也在意你喜欢的人对你的好是因为以前那个‘萧婉’,你接受着大家对你的好,也拒绝大家对你的好,尤其,你这次受伤后,脚瘸了,你不敢面对,你没有自信了,仅有的那点自尊也没有了,所以你想逃跑,对吗?”
阿柒看着司徒神医,伸手指着外面问,“我对你们来说重要吗?”
司徒神医没有看外面而是看着阿柒说,“重要,你就是窗外的那缕阳光,你心里的窗户如果不打开,阳光就照不进去,你的心就一直阴冷潮湿。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既然来了,就应该好好活着,脚踏实地的活着,有人情味的活着,就像那把剪刀,它就是用来裁剪衣服的,可如果有人用它来结束生命,那这把剪刀就变成了凶器,那到底是这把剪刀无辜,还是死在剪刀下的生命无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