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小姐玛丽小姐”
谢帕冷笑着,念叨着这个名字。
维杰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为了她放弃了大公之位,为了她背叛了家族,为了她创造出了这该死的神之躯,为了她从维杰科变成了门徒。
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就在这啊。”
谢帕略显温柔的说着,可那其下藏的是无尽的残忍。
他知道玛丽小姐对门徒的重要性,所以当谢帕暗中抢夺到玛丽小姐后,他就再也不怕门徒的逃亡了。
因为谢帕明白,只要玛丽小姐还在霜狼城,那么门徒就绝对不会离开。
身后传来锁链在地上拖曳的沙沙声,玛丽小姐被拖了出来,因对血肉的渴望,本是被缝住的嘴被撕开,猩红的舌头贪婪的舔舐着地面的鲜血。
血肉模糊。
门徒的行动头一次出现了慌乱,他扑向玛丽小姐,尽管处于谢帕的原能之下,尽管因为每一次的前进身体都被碾碎一些,尽管每一次的移动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可他不在乎。
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心愿就是和玛丽小姐在一起。
不断的靠近,一点又一点。
维杰科的身体在地面犁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残破的面具下,眼睛放着光。
这距离仿佛星空般遥远,但又似乎近在咫尺。
终于他触摸到了玛丽小姐那冰冷的皮肤,他终于能在自己的美梦中死去时,残酷的霜牙溅起血光,将这美梦彻底击碎。
染血的头颅滚到了维杰科的身边,看着那血肉模糊但又无比熟悉的脸,艰难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啊。”
维杰科这样说着,眼泪与血液混杂在一起,从与血肉合在一起的面具中流出,他抱紧了头颅。
就如谢帕所说的那样,维杰科是一个因罪孽而选择道路的人。
当他在与玛丽小姐游历大陆时,他被神醒教会抓住,玛丽小姐为了救他,代替他被神血变成白鬼时,他便被罪孽驱使了起来。
他的一切行为只是为了那个空头支票。
神的躯体可以将玛丽小姐从白鬼的躯体中拯救出来。
于是他回到了抛弃他的北境,他的家族,他在黑暗中建立起了白鸦,牺牲了无数人,最后只是为了那块能将玛丽小姐变回来的血肉。
如今他做到了,却失败了。
“你真的,以为这就是结束吗?”
阴冷的笑声从这不断坍塌的身体中传来,门徒仰起头,仇恨吞噬了一切,谢帕没有丝毫的犹豫,霜牙再次斩下。
门徒的头颅就此被分离,鲜血四溢,最后滚落在一旁。
这一剑是如此的轻松,但又如此的沉重。在这一剑之下,谢帕杀死了他的弟弟,这一刻他终于结束了这一切。
笼罩在这大地之上的压力消失了,笼罩在谢帕心里那多年的压力也消失了。
悲伤与喜悦混合在一起,充斥在他的心中。
他最终杀死了这个敌人,可他也失去了他唯一的弟弟。
谢帕从未悲伤过,可在这一剑以后,看着那扭曲的头颅,他的眼眶还是不禁的湿润了起来。
风轻轻的吹起,带走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
“我的哥哥,你是在为我悲伤吗?”
声音从一侧响起,谢帕僵硬的转过头。
此刻无数的红丝将门徒的躯体与那头颅连接在一起,那身体如木偶般,怪异的站起,把门徒的头颅捡起。
没有犹豫,原能激昂。
群山的重量压制着眼前的一切,谢帕怒目。
瞬间的重压让躯体直接爆炸开,喷洒的血雾被高压化作液体滴落,整个地面直接凹陷下去,任何在此区域内的生命都会被碾成碎片。
“为什么就不肯安静的死去呢?”
谢帕恼怒着。
回应他的是从那模糊的血肉中传来的声响。
“我死了,我会被当做多纳斯塔的耻辱被人永远铭记。”
血肉开始增殖,这画面是那么熟悉,就仿佛那神之躯一般。
“可是”
“可是我死了,谁又会记得玛丽小姐呢?”
骨骼生成随后被压碎,在这不断的毁灭与新生中,骨骼越发坚硬,直到可以承受谢帕的群山之力。
门徒站了起来,面对谢帕的力量他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没人会记得她”
“那么就让这个城市作为她的墓碑吧。”
门徒发出令人战栗的冷笑,他抱起玛丽小姐那近乎破碎的头颅,他低语着。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他这样说着,从容的转身离开。
群山的重量影响不到他分毫,他最后踏入神之躯的尸骸中,短暂的寂静后,如闷雷般的心跳声从那其中传来。
在地平线尽头的光芒下,那庞大的躯体再一次站了起来,举起审判的长矛。
这一刻。
神,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