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两千年前!
回家后,陈越两天没有出门,兄弟俩在分食了窝窝头后,每顿都是粟米饭,吃得陈越想吐。
陈伍氏以为儿子是受了惊吓,加上落水容易受凉,本想宽慰两句,又不知说什么,就没有管他了。
陈越不出门,不是因为受惊或是受凉,而是整理记忆,他发现自己处在大汉帝国,但不知道是西汉还是东汉。不过应该不是东汉末年,有好几十年未发生过内部战争了,也没有苍天当死的传说,记忆中长辈们押送粮饷去边关的徭役次数也不多。
这是个好消息。
最好的消息是,他们家既不是奴隶,也不是佃户,而是自耕农。这个身份很重要,不论是去当兵,还是作学问,还是从政,都没有问题。当然,乱世不算。哪怕就是遇到乱世,只要不那么死心眼盯着那一亩三分地,也有一定机率活下来的。
当然,家里不只一亩三分地,而是有二十亩左右,其中四亩好地,七亩中地,九亩下地。其中九亩下地中的三亩是种的麻,现称苎麻,那是做衣服的原料,那时农民基本穿的是麻衣。
四亩好地主要种麦子。七亩中地种粟(小米)、黍(黄米),下地分种黍和稷,豆子混种于中下地之间。
每年收成大约在40斛左右,租税收走2斛,按的三十亩计算,三十税一。因为他家还有房屋占地,以及竹林和树林占地。
陈越没有找到斛的容量工具,但在弟弟陈苗帮助下,找到一个叫斗容器。他装满粮食感受了一下,一斗大约有10斤以上,但没有15斤。那么一斛有五斗,大约50-75斤。
也就是说亩产为100到150斤,这个估算吓了陈越一跳,太低了。难道是此时的亩比后时的亩小很多?但他回忆起自己耕过的三亩中地后,与后时的三亩地大约的比了一下,感觉相差无几,小了一点点而已。
去年,全家收了45斛左右,这是母亲陈伍氏告诉他的。
陈越基本上认可了陈伍氏,一是这几天对他细心的照顾,另一个是原生记忆的影响,最重要的还是第一个,陈伍氏对他与前世母亲相差无几。或许是对前世母亲的思念,或许是其他……
陈伍氏看上去有40岁左右,结果在陈越旁敲侧击地询问下,才知道她只有30岁,比他前世的妻子还要小六七岁。
望着家里简陋的粮仓,陈越绝对不相信去年家里收了45斛。
粮仓里有麦不足三斗,粟和黍加上有平平的两斛,稷有三斛。陈越爬在地上找鼠洞时,陈伍氏指指昏暗的房顶,打开打大门借助阳光,陈越看到了房上挂着几个装满地麻袋。
陈伍氏告诉他,这是今年的种粮,黍、粟、稷共有五斛。
陈越搬着指头算了算,发现还是不对。交了皇粮两斛,家中算上种粮共有十斛左右,这算下来,全家三口去年整整吃了三十斛,1500斤以上。有三斛是交给族里,主要是供放牛娃的口粮和修缮祠堂所用,族里还有个别鳏寡孤独需要赡养。
回忆中,闲时只吃两顿,忙时吃三顿,而且闲时居多。除了忙时,闲时两顿还吃不饱,怎么算也吃不了1500斤,700斤顶天了。家里没有养狗、喂猪,除了两只老母鸡外,就他们三口人。
难道是家里面遭贼了?
当陈越把这些疑问向陈伍氏说出的时候,陈伍氏急了,她以为陈越要家里管理权,一边说没有拿东西回娘家,一边说等他满16岁后,就把家交给他管。
陈越安抚住母亲,并再三保证没有抢夺她权力的想法,也绝没有怀疑她拿东西回娘家的猜测。他只是担心家里是否进贼或出现了老鼠。
陈伍氏看着儿子真诚的眼神也放下了心,就向他解释起了其余粮食的去向。
在陈越的引导下,陈伍氏说了很多。陈越他是越听越觉得这古代就没有平民的活路。
陈越慢慢的明白,封建自耕农不只有粮税,还有其赋税。首先是人头税,3-15岁的每年每人23钱,成年人每年120钱,缴到56岁。其次是服更卒,就是一年给当地政府义务劳动一个月,挖个水渠,修个城墙,他家近年没有成年人男子,得用120钱去抵。然后是服戍卒,每年都要去边境戍边三天,这个无论是否有成年人都可以花300钱抵。再然后,还有献费,每年约60钱。最后还有户赋,以家庭为单位缴的税,每年200钱。
总得算下来,他家一年要缴的税钱为786钱,还有县衙的一些摊派,向族里供奉,一年的支出900钱,也就是900文。而此时粮价一斛约为50个钱,再加上他家种植的汉麻,织成的麻布也可以拿去抵换大钱,才堪堪够缴税钱。
家里少了几口人,这几年陈伍氏存下了十数匹麻布。陈越明白,当下的麻布完全可以当钱使,有时候比钱还好用。
特别是陈伍氏织的布匹,那可是80线的,平常都是60线,很多人求都求不到。以陈伍氏的话说,这是为他兄弟准备的娶妻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