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份，中国北方的城市早已大雪纷飞，温度低到零下几度甚至十几摄氏度，只看新闻报道就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清零走在绿意盎然的街道上，抬头看看万里晴空温暖烈日，忍不住为北方裹成世纪粽子般的人们感到不平。

凭什么，同在一个中国，同在一个季节，头尾两端的人们，一边穿着棕熊厚的羽绒服簌簌发抖，一边穿着薄如翼的短袖招摇过市！

简直太不公平了！

不过这不公平之中，藏着许多美好的益处。对于瘦成火柴般的人而言，深圳就是他们的避难所和天堂，即使没有许多脂肪御寒，仅靠穿件厚衣服也不会冻死。清零就是属于这种人，因为这里的冬天，实在是，热得不像话。

熙福珠宝也是如此，美女衣裙香艳飘飘，毫无过冬场景，每个人似乎都在卯着一股劲准备在年会上大显身手。根据可靠消息，年会中表演得奖者，会升职加薪。

午饭时间，清零、谭耀龙和一个新进不久的设计妹子小荷坐在食堂的角落一起吃饭，小荷眼睛飘向不远处风情万种的李小媛，忍不住抛出按捺已久的疑问。

“公司的前台，为什么跟王总监走得这么近呀？”

谭耀龙大口吃饭：“因为她是总监助理呀。”

小荷不解：“前台加总助，两个职位，同一个人？”

谭耀龙大口咽饭，差一点呛死：“咳……这有什么奇怪，很多公司都这样，一个人干两个人，甚至好几个人的活……”

喝口水，把堵在嘴里的饭咽进肚，谭耀龙心胸舒畅继续以前辈身份讲解：“在珠宝公司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无限挖掘员工的职能，比方说，你的才华，你的抗压能力，你的身体素质，公司都能在短时间内，对你进行培养和训练，让你快速成长，以及……衰老！”

小荷听得心花怒放：“这么厉害！像我这种刚毕业出来工作的人，最需要这样的培养了。”

谭耀龙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看怪物似的将目光久久停留在小荷稚嫩的脸上，竖起大拇指：“年轻，就是好！年轻，就是革命的本钱！哥我就服你！”

清零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的笑意包含不住嘴里的饭菜，只能猛吞。目光停留至大前方被男同事包围的李小媛，心里忍不住消沉了一下。

自文件外泄的事情发生后，李小媛就没再和她说过话，偶尔遇见也是冷眼相待，嘴里不忘冷哼以示鄙夷。

清零自认早已看清职场人的善变，但落在自己身上难免有种把黑豆子当苍蝇屎吞肚的感觉，一股子闷气纠结在喉咙处饶痒痒，恨不能抓着李小媛的大波浪卷吐纳不平。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在五年前……

“喂，清零，你在想什么呢？”

当谭耀龙满嘴油光的大脸近距离出现在眼前时，林清零忍不住吓了一跳，瞬间，徘徊在四周无形的苍蝇屎都变成苍蝇嗡一声飞走了。

“干什么呀，吓死我了！”清零拍拍胸口定定神。

谭耀龙满眼谄媚：“我叫你帮忙写的诗歌，写得怎么样了？”

清零嘿嘿一笑：“你觉着呢？”

谭耀龙整顿身姿：“清零呀，我的那个诗歌啊，要求不高，就是歌颂公司，小化自己，既能表达我对公司的热爱，又能传递我加班加点的痛苦。不过！结局一定是，我甘愿为公司肝脑涂地，一片丹心……”

“那个诗歌呀，不能写的太深情，太有文化内涵的话，别人一听就知道不是我写的……”

“那个诗歌呀，最好搞笑一点，能符合我的精神面貌，帅气！幽默！充满艺术细胞……”

“那个诗歌呀，比喻尽量多元化，国际化，能深入浅出地展现个人的人文气质和特性……”

“那个诗歌呀，用的比喻最好是大众化的，一听就能懂的，展现我平易近人的美男气质……”

“那个诗歌呀……”

正待大书特书，谭耀龙看清零乜斜着眼睛火冒金光，左手一只叉，右手一个勺，青筋微现，嘴巴紧闭，毛发要竖，乌云滚滚，雷电相加。

“那个诗歌呀……清零妹妹，你随便写写，随便写写哈……”

眼见小白兔要怒变小白怪，谭耀龙赶紧啪啦玩剩下的饭菜，翘起脚尖飞快逃走。

小荷一脸崇拜地看着谭飞腿远走的背影：“哇塞，谭主管，好内涵，好MAN，跑得好快呀……”

清零杏眼向上看，用尽力量想翻出像李小媛一样好大、好大、好大的白眼，结果，白眼没翻成功，却发现一个摄像头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打探四周，偌大的食堂，就一个摄像头，挂在高墙，对着最角落的位置。

这里有什么吗？

环顾前后左右，除了白墙和玻璃窗口，还有什么呢？

莫非……

有人动了摄像头？

就这样，清零一动不动地盯着摄像头足足想了十来分钟，从保安大叔、小偷、安装人员、间谍等人物进行一一联想，跌若起伏的电影情节从脑海闪过。

商战？言情？玄幻？武打？

无论怎么样，都好生奇怪！

小荷顺着清零的目光，也跟着对摄像头呆望了几分钟，心想：“这珠宝公司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啊？”

公司另一头，隐秘的休闲区里，躺在沙发上的偷窥者差点被她望穿秋水般的眼睛吓坏了。

莫非……

被她发现了？

从监控画面得到的信息综合来看，此刻心中有妒的某人，掐指一算，北部总公司有人员缺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