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时今日,他才想明白,他这短暂的一辈子,从来没有得到过谁的真心爱护。
父皇,只将他们这些儿子,当作延续江山的工具。母妃,她所思所想,都是将来能成为太后,一辈子坐在云端,他的欲望,都是母妃灌输给他的。
他的亲姐,将他当作未来的主子,而非弟弟。他的外祖父,呵呵,一心沉迷于萧家的权势,想将他当做傀儡。
还有他的王妃,他的侧妃,为了进入他的王府,耍尽心机,如今,正不知在哪个大牢里,悔青了肠子吧?
说来可笑,他生命中的这些过客,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闪过,独有一人,曾傻傻地将一颗真心送给他。
他那时不稀罕,现在这人,却是君凌云的女人!
“嗯嗯,嗯”
萧国公用尽全身的力气,想伸手去拉住福公公,只因他受了君宏炎这些虐待,反而想起了,他家中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自小体弱多病的长子。
他想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他连累。
却扑通一下儿滚到了地上。
福公公回过头来,他对君宏炎尚有一丝不忍,只因,君宏炎还是个婴孩时,他也曾抱在手上,可对萧国公,他就没什么可同情的了。
福公公冷漠开口:
“太子大婚在即,皇上开恩,萧家抄家,男子流放,女子为奴。”
皇帝的仁心,也是建立在,萧家已经没有了能祸国殃民之人。
福公公看着萧国公如今凄惨的样子,想着萧国公该庆幸,萧贵妃和萧章,早早地死了,不然,恐怕现在萧家,会被连根拔起。
萧国公浑身抖着,老泪纵横,鼻涕口水混到一起,他也全无所觉。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福公公不再去看这两个从天上跌落地狱之人,转身回去复命了。
侍卫端来早饭,却没有放下,看着地上被糟蹋的粮食,扔下一句:
“上一顿的饭吃完,才能得到下一顿。”
便端着手中的托盘走了。
牢房中安静下来,静谧的落针可闻,只有萧国公时不时的啜泣声,他都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了,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了。
君宏炎在微弱的光线下,怔愣地看着萧国公。半晌,问出一句:
“外祖父,这就是你赌上所有,为外孙打造的江山吗?”
他缓缓走到萧国公身边,蹲了下来,面上冷静得吓人。
萧国公嫌恶又惊恐地看着他,似乎君宏炎才是一切不幸的根源。
君宏炎慢慢将手放到萧国公的眼上,盖住他的眼睛。
“外祖父,你知道吗,你看外孙的眼神儿,真的让外孙感到厌恶,你全身都动不了了,等着外孙伺候,却还在心里鄙视着外孙,为什么?”
君宏炎的手上突然死死用力,不断嘶吼着同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
皇家地牢里,惨叫声不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