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最爱景云这个儿子,尽管赶在夫人面前生下了孩子,暗地里却也是怨过我是个女儿,不能给她争气。景云是她一生的指望,衣食住行,她唯一不是用心,只盼着景云哪日登科及第,立府升官呢!”
抱琴忙劝道,“小姐这话有些糊涂了。其实若论起来,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呢,咱们侧夫人气性儿大,更宠着二公子一些,也是有的。说到底,若是二公子有了出息,到底是您的兄弟不是?”
妙仪此刻已经敛去刚才如阴云笼罩的神情,漠然着,“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她起身,重又坐回九霄琴前的乌木小凳上,芊芊十指轻轻按在冰冷的琴弦上,道,“无论如何,这事先不能让母亲知道,我怕她帮不上什么忙,只会给我搞砸了。”
抱琴连忙应下,又接着说,“那么小姐是打算放过二小姐了?”
妙仪叶眉一扬,“放过她?怎么可能!我不过是盼着,蛰伏着,多积攒一点能够扳倒她的东西罢了!”
“小姐聪慧。”抱琴点一点头,为妙仪捧来一炉沉香放置在小桌上。
琴音缈缈如烟雨水雾缓缓渗透到近腊月刺骨的寒风里,不消片刻就如冻住的雨线,空空凝结成冰凌,再无人能听到了。
云旗因为两年未归,这段时间除了早晚与萧秉德和庄氏请安,用膳,便足不出户,除了和清和探讨一下诗书,讲述京都见闻,便是担当起了给小弟藏云讲解功课的任务。
十一月底时,萧云旗先前的朋友都知道了他归家的消息,纷纷邀约他出去游玩,云旗无法拒绝,推脱了许多琐碎事项,只去赴了一场人员齐聚的宴会。
自然带上了恭郡王沈用。
燕南女子有数多洒脱爽利性情如沈微者,女子亦可以入得学堂读书,因此云旗的同窗朋友之中,也夹杂了几家毓质小姐。
清和自然得以同被邀请而去。
自从云旗离家,清和便与她们少了些往来,虽然偶尔会传信往来,相约入府或游春,但这种人数繁杂的宴会,她却很少参加了。
没想到她只是略略一提,庄氏就答应了。
因着是深冬时节,有人出了一个妙主意,便是在燕南城内城外的烟波江里敲碎一块冰层,露出下面的流水来,再拖一条夏日游船到水中,佯做畅游冬江。
清和这日兴致极好,弃了马车,就着一身妃色绣紫藤衫珍珠高衫,裙裾一圈撒朱抓八宝曲边,外罩了一件烟灰色狐狸皮大氅,脚下着一双同灰墨狐毛软云短靴,直直跨上了马背。
云旗正好从上书“萧府”两个大字的牌匾下出来,见着她,忍不住笑道,“清和身手还是这样好,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一如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