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图垂下目光,“在下不敢。”
沈用却不怪他,“你这样说没什么不对。”
苏望图和云旗俱是一惊。
沈用继续道:“京都之中,亲贵云集,个个身世顶尖,常有炫耀挑衅之举。我也知道这些空有身份家室的草包在你们这种智识才俊眼里,根本比不上那些出身贫寒的勤奋学子。因此你那么说,我并不介意。”
苏望图若有所悟,他的目光游移远去,冰层在正午日头的阳光照射下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人头攒动中,有一抹淡泊清远的蓝色映入眼帘。“恭郡王确实和在下心里所想象的亲贵不太一样。”
沈用漠然道:“有些事情,总得眼见为证。就像这异域一般的燕南,非得亲眼见了,才知道和京都的俗丽,到底有多么不同。”他一语言罢,嘴角牵出一丝笑意,“苏公子,你说是不是?”
苏望图怔然,并不回答。
云旗见状,忙一手搂过他的肩,对沈用笑道,“郡王兄说的极是。我看大家也等了许久,船只已经备好,不如我们上船再聊?”
这边清和由松月扶着翩然而至一堆世家小姐当中,因着大家自入冬都失了外出游玩聚会的性质,也数月没见了,免不了寒暄数句。
末了,清和牵了苏顾君的手到旁边,笑盈盈道,“难得这样的天气,你也肯出来,那天我听哥哥说,望图哥哥也会来,还想着能不能见到你,多亏我来了,否则等到来春,又要好几个月!”
因着苏家只有苏顾君一个女儿,她从小便无忧无虑的,不曾知道什么人心险恶,尽管是大家出来的小姐,却也带了满身的闺阁单纯,非常识礼数规矩。
苏顾君着一袭烟紫笼牡丹穿锦攒珠裙,衣袖上密密麻麻的缝制满了上好的风毛,一张娇嫩的小脸亦是被簇拥在雪白柔软的风毛中,外罩了一件大红底子镂金线绣吉祥图案的鹅毛披风,整个人被裹的紧紧的。她温和地笑着,伸手与清和牵着,“对呀,就是因为这样的天气,我央求了母亲许久她才松口肯放我出来。因为是来江边,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久,你看我裹成这么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娇气。”
清和秀眉一蹙,“你虽算不娇气,可自幼畏寒,还是小心衣着饮食为妙。不过也是,你从来不爱出门,怎么这次还求上伯母了?”
苏顾君一张脸许是被厚重温暖的衣物熏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垂下睫毛,声音欲发轻柔婉转,“我只是闷得久了,想出来透透气罢了。晏晏,我刚才挤在她们中间,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哥哥没来么?”
“他若是不来。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清和把目光投像一边,眼角娇软一弯,渗出天真的笑意来,“看,我哥哥和望图哥哥都在那边儿呢!”
苏顾君顺着清和目光所即方向一望,不远处几个身姿玉立的少年男儿相对而站,不知说到了什么,其中一个亲近地搂过其中一个的肩膀说了些什么,便一起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