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俊朗男子打断他的话,自顾自将点翠捏在手指间看了一会。“浮云盘锦穿花的古银簪身,只有皇宫司饰坊才能做出这种栩栩如生的工艺。”
“哟,公子可是行家啊!这宝贝做工确实不俗,只怕是位分低的娘娘们,见都见不到呢!您若是喜欢,不如趁早买下,再过几日,怕是就让别人买去了。”
男子微微颔首,将点翠放进锦盒中,随手从荷包中摸出一枚银锭放在桌上。
随从的黑衣侍卫立即将锦盒盖好收起,对管事道:“这簪子,我家公子买下了。剩下的钱,就当做封口费,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管事将银锭收进袖中,笑盈盈送两位贵客出去。
待到人影走远,他方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密密的汗,自言自语道:“这位公子,来头不小啊。戾气太重,只盼他别打破咱们燕南的平静吧!”
糖人儿摊子前面,清和笑眯眯的,正拿了一只杨氏贵妃的在吃,就连脸颊沾上了些许糖丝,也只是用帕子擦了擦。
萧云旗叹了口气,“不过一个糖人,就哄的你如此忘形了。”
“可不是,我本来就没什么伟大追求。此生只盼得父母身体平安,哥哥你与藏云早日成家立业,也就罢了。权势地位,金钱华服,”她摇了摇头,“没那么重要。”
萧云旗微微愣神。
又听她说道:“其实人生于世,活着已经很辛苦。贩夫走卒,小厮丫鬟,日子过得清苦。而我们实在已经很幸福。想先帝,尚未启用大将军苏汗青时,咱们燕南之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她认认真真看着萧云旗,“所以,我只想国家富裕,百姓安居乐业,这样我们为人臣子,为人儿女,为人百姓,才能过上平静的日子。就算外面风云涌动,也不是我们非要卷进去的。”
萧云旗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他只剩了叹息,说,“我的妹妹长大了。如今,也知道用这些话警醒我了。”
清和转一转手里的竹签子,心思转换,觉得不能说的太明显。否则就让哥哥知道,她偷听了萧云旗和恭郡王的那段谈话。
于是清和说:“谈不上警醒。哥哥是男儿身,又是去京都读过书,见过世面的。咱们萧家是官宦世家,哥哥你也必定会入朝为官。因此我只是在这儿,随口说出自己对未来的祝愿罢了。”
萧云旗引她远离嘈杂摊子,二人沿着街边青石板径慢慢行走。
“入朝为官没有错,但是是做京官还是地方官,却大有说处。”他徐徐说道:“做京官,讲明了就是陛下眼皮子底下过活,成败一念之间,高危且高利。而像父亲一样做地方官,倒是难得清闲。”
“那么,哥哥你想做什么官呢?”
萧云旗淡淡道:“男儿志在四方,四方至高在庙堂。若我不使出一身真才实学,反而草草从末品地方官开始熬起,还不如投军来的痛快。”
清和闻言,得知萧云旗主意已定。她心中的重压,变的更加隐晦不明。好似一颗巨石盘踞在心头,沉沉的落下去,怎么也到不了头。
“不过清和,你就那么排斥我去天子脚下求取功名吗?”
清和幽幽的说:“哥哥,你信命吗?”
萧云旗不明所以。
清和在袖子中收拢五指,搅着四季青藤柏枝帕子,顺着街角酒楼六翅雀棱的飞檐看去,恰好能看到摘星峰。
群萃山的雪还没有化,墨绿压白茫茫一片下,宛如经年冰封的孤高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