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罩里火舌呲呲作响，照的锦色窗纸上两只人影剧烈摇晃。

清和拿剪子剪了窗花，重新又把灯罩盖上，覆上那灼热火苗。

沉默片刻，她道：“原来是这样，清和明白了。”

其实就算萧云旗对苏顾君有意，两人也未必能喜结连理。

苏老爷子虽与萧秉德有几分交情，独独在儿女婚事上，不肯与宦官世家牵扯一二。

但清和想着，如果双方互相有意，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毕竟，她也不愿看到自己的知交好友白白耗尽了情思。

那日从苏顾君口中吐出萧云旗名字来的时候，清和着实吃了一惊。原是她对男女之间的事不敏锐，相识了这许多年，也没看出苏顾君对萧云旗有意。

清和从摧玉苑出来时，夜里的冬风已经刮起来，吹的她面皮发疼。

松月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罕见的沉默。

满月过后，天空上一轮冰月开始日渐残缺。清和默默的踏在石板曲径上。想来，哥哥早就知道顾君对他有不同的情分了。

所以才会在她甫一开口时，就止住了她的话头。

有些话说的不必过分明白，既是对苏顾君好，也是对萧云旗好。

母亲常常说她通透智慧，如今看来她却还是不及哥哥。

人情世故上，她终究是经历的太少。

清和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等她寻个由头，委婉告知顾君后，就在她这里结束吧。

清和捧着平金手炉，指尖摩挲间，前面的路愈发晦暗。她转了头去看，只见一直在近后为她提灯的松月不知何时走了神，青铜壳子灯笼已经偏到了一边去。

“松月，你在想什么？”

后面的人忽然回神，忙回话道：“哎！回小姐的话，奴婢刚才走神了。”

清和摇了摇头，也许又跟松月那个秘密的心上人有关系。

眼前马上到了攻玉阁，清和抬起头，皎洁月光撒在她年轻美好的脸上，分外清丽姝妍。

怎么人人都有心上人？她长到十五岁尚且不知，为他人芳心暗许是何等滋味。

情投意合在这世间毕竟是少数，她无可企盼。

再往前走，稀疏树影月门下，竟然立着个人影。

后院夜里漆黑一片，饶是松月手中提灯，清和还是给那人吓了一跳。

松月也看见那道身影，忙上前挡住清和，说，“这黑灯瞎火的，谁站在那里？也不怕吓着小姐。”

清和看了半晌觉得眼熟，就从松月身后走出迎上去。

松月还欲再拦，清和只说：“无妨，你在这里等着。”

清和几步向前，夏季里茂盛的紫藤条蔓早已枯萎，只余下一捧粗糙枝条攀在花墙上。

那人双手抱臂转过身来，借着月光，清和认出他来。

“恭郡王。”

沈用抬手示意她免礼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