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八人豪华高轿摇摇过来,众人自动让开,江寒老远看到是景修,他今日玉冠束发,穿一件黛蓝色黑缘十二幅行衣,腰间系同色黛缯黑边大带,美髯星目端立在人群中,低调奢华有内涵,风采不减太学院里青衿书生。更添位极人臣独有的高华雅量吸引了一大堆忠实粉丝吹捧巴结,给江寒和吕焕腾出大片空地和他那边的熙攘喧哗形成反差,乌流见风倒,空气清新了很多,她与吕焕闲扯:“这东臣涎皮恭维的本事比南夏厉害得多。”
晨风飘飞起他鬓发,他眉目垂敛似染了一层清霜,江寒的话恍若未闻。
她牵过吕焕骨柴冰寒的手指,柔静道:“阿焕,我想看你笑。”
吕焕抬起眼帘移目迟落在她脸上,邃目里几袅惊诧映进江寒静瑟眼里,她发哽道:“我已经记不清楚你发自内心笑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吕焕眼里的光影仿佛湖面上碎星荡漾,他再而垂下眼皮隐藏了那泓黯淡星光,静杳道:“故国重建之日,我才会找回埋葬在那边久违的笑容。”
他深远幽静的看向南方,广袖与天边流云一色空荡着。
江寒低声道:“失去的东西我会帮你找回来。”
吕焕声如飘风:“是我会和你一起找回来。”
这时昭珽和一大帮人列队出来,江寒一眼看到宋铎也在那边,就和吕焕一起过去。
这次南郊祀鹿之行人数众多,其中包括皇后,小皇子,还有昭仪珠也在仪队中间,街道百姓集体埋头跪伏两边,让出一条宽道,有胆大的偷瞥瞧皇家卫队声势浩大,黄幡宝骏还有红鞍白马上娇俏灵气的公主昭仪珠。
所有重要人员都在列,江寒独没见到晋王。
到了南郊树林,众人都张罗着祭祀事宜,江寒趁大家不注意一个人跑进树林子,祭祀大典开始又悄悄排到宋铎旁边,前面大宗伯高声朗诵赞词,江寒噗嗤低笑出声,景修斜她一眼,继续躬身俯听。
宋铎小声嘀咕:“刚才你跑哪儿去了。”
江寒目不转睛的盯着鹿台索性道:“一会儿告诉你。”
宋铎看她目光飘浮在昭仪珠和吕焕身上看得出神,宋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江寒眨眼见他眉目愁锁,又移目盯到自己脚下。
宋铎忧心道:“阿月,心里装多了事不好,如果可以就释放出来,我可以帮你。”
江寒盯着她自己的靴子郁郁道:“这件事你帮不了我,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
宋铎不理解她言外之意,他看不得江寒为吕焕难过。
赞词诵完,昭珽按礼仪流程盥手,整衣,裣衽庄严跪拜香案上玉塑神鹿像,官员依次轮流到昭珽背后一排排雪白锦席位站好,景修带头全体谨肃躬腰就跪,连绵一片,江寒后知后觉不拘跪下,昭珽敬好头香,其他官员依次上香,空气中弥散开呛鼻的香蜡味,轮到江寒她打着哈欠过去按程序接过香使派发的檀香,支到蜡烛上点,怎么也点不燃,听到有嘈嘈切切的议论声,江寒觑了香使一眼,重新换了三支,结果一样,她知觉有人暗算,尽給些发潮的香,无论如何也点不着,偏偏老天来捣乱,刮起一阵妖风,香蜡狼藉,鼎灰满天飞,臣子们都用袖子遮起脸,狂风倏而止静,除了那鹿塑纹丝未动,供台上酒翻烛倒,白色供帛沾满香灰酒污,悬在供桌一角晃荡,惨不忍睹。
景修挺身而出,义正言辞:“陛下,您看到了江中侍接连两次点不燃敬香,又忽起大风骤止,残藉一片,定是她心思不纯触怒白鹿。”
江寒不报希望解释:“这阵风刮倒香烛我无话可说,可我从香使手中接过两次都是受潮的香,景公未必能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