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牛定山这个人的脑子,长得确实跟其他人不一样。
疯子神志清醒以后,要么考虑自己往后余生的就业等生存问题,要么就琢磨着如何将知道自己黑历史的人全部暗杀掉。
就他一个,还想着做假设,想预案,拉人入伙。
这看起来是一个交易。
但……要求真多。
“那么,好处是什么?”
薄青没有转身就走,是因为他单手放在裤兜里,打快捷键摁下了手机的自动录音功能。
打算先糊弄一下,等老李回来之后,举报给他。
让他好好管教管教。
牛定山只以为薄青被他说服,一股脑地将自己拥有的技巧都掏出来,许下重诺。
然后这家伙大概看出薄青是能够被道理说服的社会人,知道打感情牌。
“对我而言,那真是一个陌生、绝望的,令人压抑的糟糕世界,但我确实又没办法对那里完全割舍。”
“如同在这个世界,我有血脉相连的至亲,在那边,我认识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他跟我的爷爷很像,但他很有文化,有轻微的强迫症,喜欢铁观音,爱穿舒适的鞋,尤其爱棕色、宽大、不透水、发亮光、经穿耐磨的皮鞋。”
“他老年痴呆,把我认作是他的孩子,肩膀靠近腋下那里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是跟那些杂种求情的时候留下的。”
薄青换了个坐姿,借助这个动作将余光投到室内。
牛定山一无所知,自顾自讲述:“像我这种外来仔,就是被丢进‘事件’探路的命,第一次‘事件’是天狐嫁女,要求我作为喜娘,成功把狐女送出嫁,我根本不会。”
“确实,现代的婚礼流程都很复杂,更何况是什么狐女的婚宴。”薄青嘴上附和,那眼角快要飞到天边去了,两只脚的脚尖都实实地踩到了地面上。
蓄势待发。
“是王爷爷他救的我,他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挑选小嬛,怎么给新娘梳头,哪个场合该说什么话,我才能顺顺利利地这一套流程走完。”
“而让我疑惑的就是这一点,如果那个地方真的是虚构出来的话,为什么在二十多年的生涯中从来没参加过婚礼的我,会那么清楚地知道整套婚礼流程?”
他困惑地说道。
薄青不以为然:“潜意识呗,人类每天接收到的信息特别庞大,人脑会自主过滤无效内容,但是潜意识会记住这一细节,等到真正要用到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了。”
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让对方满意,牛定山直接摇头:“说得通,但并不是唯一解。用我的意识同时降临两个世界,同样能解释。”
文科生很喜欢跟人盘逻辑。
薄青前任领导老刘就是一个典型的文科生,入互联网行业之前,是搞新闻出版的。
他去跟他辩驳,哪怕不看上下级关系,也是输多赢少。
薄青也没争辩,只不耐烦地来了一句:“那你是想怎样?”
“我希望你能帮我,证明给我看,证明那个世界就是虚假的!”
他目光炯炯,意志坚定,掷地有声:
“告诉我,那个地方真的完全出自我的臆想,否则……我就一定会再回去,因为我要完成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