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仔细刷着牙,随后清水擦了把脸,弯腰从洗手台底下取过洗脸盆,准备简单洗洗旧衣旧裤。
他刚把衣服放上去,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那么多狗毛?”
凑近闻了闻,夹杂骚气的碳酸汽水味儿直冲天灵盖,阿飞险些熏翻,赶紧离远了盆子。
狗毛有卷的,有蓬松的,也有一绺绺的。他数了数,涵盖了各种常见的狗毛颜色,当了那么多年驯养师,大致明白了其来源。
“这是……”
一根明显异样的毛挂在了边沿,混迹在水渍内。
土豆,混账猫咪!
眼神本来阴沉得可怕,可是镜子内的阿飞,由暴怒边缘,急速褪去了情绪,竟是轻轻松松舒展开了眉毛,摆出了笑脸。
没必要置气,大度点呐阿飞。
手机这时震颤了起来。
是一通期待已久的尾号,他拨通了,语音内容是重复的可惜、抱歉,审批不通过的委婉言辞。
贷款没批下来。
糟糕的心情好像从未远离,他很难抑制崩溃的情绪,觉得自己快要完蛋了,未来也要完球。
然则手机屏保上的阿妈挽救了他,很奇怪,镜子内的阿飞又一次舒展开了眉毛,这次的笑脸平和而自然。
他拨了几下刘海,冲水洗刷盆底,随后淡定地下了楼,淡定地吹着口哨,作为本地人,淡定是要抱持一生的心态。
贷款嘛以后再说,反正挺过九月问题不大。
来到前台,是一方简陋的方木办公桌,电脑屏保投射五颜六色的极光。
他望着键盘边的两屉竹笼,揭开盖子,是牛仔骨和奶黄包,热气飘飞半空。
原来刘姐之前是这个意思,给他买好了早餐,心底暖暖的,正如外面的太阳。
对面的狗狗们都大眼瞪小眼,盯着他流下了哈喇子。
“你们不能吃啊!”阿飞拍拍手,喊道,“吃坏了肚子,老板找我赔钱怎么办?”
决定吃之前,先泡好一盏茶,刘姐已经烧开了热水壶。熟络多年的同事,互相之间的喜好都有所了解了。
茶水倒进瓷杯里,抬手挥挥热雾,大厅外和煦的阳光烘了进来,几缕光束内,飘絮零零散散的狗毛。
茶水饮进肚,牛仔骨含在嘴里,阿飞觉得能量渐渐斥满了周身。所谓一盅两件,意思是一盏茶,两笼点心,即代表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吃完早点开始勤奋劳作,也代表了本地人的闲致,没有品完佳肴、叹口茶而解决不了的急事。
烦恼甩在脑后,阿飞边吃,边开始忙活。
调动夜晚监控是第一件事,阿飞要检查夜间狗狗们的活动状态,以便狗狗呕吐或者不舒服的迹象能及时察觉,当然,得X数倍快进,八九个小时录像要迅速审完。
“我靠!”阿飞自认为很少喷脏,但是忍不住了。
一段段画面,简直可以用群魔乱舞形容。
尤其是那条黑东西,和查理在搞什么啊?土豆?你又在干甚?
淡定已经不能救阿飞了。他一波三折的情绪起伏,竟然大半是由那狗崽子引发的。
“这是我的盆子!我阿妈送的啊!”
阿飞一口咬下奶黄包,差点噎着了,急忙喝了几口茶水。
他立马起身想要上楼,结果脚边传来了热乎的触感,大拇趾瘙痒得很。
低头一看,那个闯祸的黑东西像是凭空出现,居然将脑袋埋进了人字拖,粉色小舌头舔着,不,是吮着他的大拇趾。
那狗脸似乎意犹未尽,仿佛把阿飞的大拇趾当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