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厅的玻璃门动弹,一个身着白体恤的中年人推开门进来,腰间挂着拾便袋,背上捆着成堆的牵引绳。
“老赵,”阿飞放下还在装死的衰仔,起身绕过桌子,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今天带它们遛弯去?”
“当然,小孩子都上学了,地湖中心公园可以接纳大数量的宠物,和那边交代过了,放心。”
“也对,这天气很适合带狗子们逛。”
阿飞很是对老赵感激,他是一名志愿者,每周都会轮换全市的宠物店,带所有无主的宠物去‘郊游’;他同时也是一名慈善机构的人员,对流浪猫狗乐善好施的行径是上了当地新闻的。
“是啊,还有点暖风。”
老赵来过多次了,所以也不客气,瞧见桌台上的茶杯,随便握一杯满的,闭着眼,满脸舒爽地一饮而尽。
阿飞微微抬起的手,颤巍巍地放下去,整个人当场短路。
在椅角边目睹了这一切,陈凡张大了狗嘴,慢慢石化。
噗!
老赵仰头喷出大量的黄色水雾,阿飞见状赶紧拍拍他的背,一大串解释的言辞响彻了整个宠物店。
“我没事,阿飞,”老赵摆摆手,转换了话题,“给我一瓶怡宝簌簌口,然后咱赶紧带上狗证出发,我团队还在外面等着呢,哎呀,你真别想那么多。”
陈凡趁着二人说话的间隙,悄悄趴在地上匍匐前行,准备溜之大吉。
结果一个照面的工夫,他便被抱了起来。
接踵而来的不仅是老赵诧异的话语,还有愈来愈嘈杂的人声,阳光映在了他的眉间,汽车尾气的异味刺进了鼻头,仰头望去,湛蓝天际广阔无垠——是人类视角,与人类平行的高度,似乎第一次离天空那么近。
……
三辆老式皮卡,纵列驶入地湖高架桥,目标是地湖中心公园;陈凡和一堆大狗狗挤在一起,齐齐蹲在了车后的车斗,夏季暖风吹拂而来,耳朵扯紧,望着远方的天际线是那样明亮,中河大厦的玻璃闪烁徐徐荧光。
颠簸的震感令他重心不稳,时时倾倒一侧,要么扑在阿拉斯加的狗毛里,要么翻滚到大白的胯下。
这一堆大狗狗只有大白没戴嘴套,阿拉斯加、卡斯罗、藏犬等中大型犬都被迫戴上了,且都是粉红卡通色,最大程度降低路人受惊的概率。
阿拉斯加犬叫刀子,也不知前主人起名缘由,从人畜无害的长相看不出和刀子有何干系。
人看面相,可人类怎么知悉狗类长相与其性子的关联?起码陈凡是怕了,他每回滚到刀子边,便瞅见刀子一双择人而噬的目光,粉红嘴套里的尖牙反射骇然的光泽。
大风猎猎作响,陈凡艰难地爬到大白尾巴那儿,想要当个枕头靠,谁知大白没注意到小东西靠近,翘起屁股扭扭身子,往后移了移,猛然蹲了下去,并支起后腿挠挠鬃毛。
大白舒服地仰头,望向两侧驶过的小轿车,有些轿车拉下车窗,这些愚蠢的人类朝它们这儿挥起手来,兴奋个什么劲。
刀子走上前与大白并肩而坐,似狼的窄长头型拉轰无比,一侧车窗内的少女开始尖叫起来。
他差点控制不住站姿,但少女的注视给了他力量,拼命在风中稳住身姿,自己吨位不如大白,只好贴着他以防摔倒出糗。
等到驶入隧道,公路上并行车道缩减,两侧轿车便开始减速,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心满意足的刀子才松了姿势,离开大白身边,找到车斗靠后的角落打算小憩一番,但角落已被卡斯罗,一个叫旺旺的家伙占据。他一双靛蓝的瞳仁刹那缩紧,估算这头獒犬的体型,随时要扑上去教训他的样子。
结果在迎来旺旺看垃圾似的眼神后,刀子焉了,并赶忙咧嘴赔笑。
奇怪的是,这么多大狗,居然没一个觉察到小不点的踪迹。
只有大白感到了异样,因为屁股传来了热热的感觉,棕黄色的垂耳捕捉到了隐隐约约的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