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天的狂雪。

卡尔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全身的关节都因苦寒而变得无比僵硬，他四肢像是碎裂成一块块后又拼接回来般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他像是个破损的木偶，只能在此徒劳地等待着仿佛永远不会到来的死亡。。

明明周围的酷寒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卡尔却感到好似有着一团烈火在自己体内燃烧。

“呵，我都快忘了你的存在了。”

单调而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漂浮苍穹之上的黑云之中忽然冒出一个缭绕着黑色烈焰的巨大骷髅头，它盯着地面上的卡尔，眼眶里的灵魂之火微微跳动。

卡尔楞楞地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家伙，什么东西要撕裂灵魂喷涌而出。

那时，同样狂雪乱舞，凄厉的阴风在天地间盘旋怒啸。

温热的鲜血还没干涸凝结就已经化成坚硬的冰块，僵硬的残肢因寒冷变得无比脆弱，稍有碰撞就碎裂一地。他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出堆积起来的残骸堆，曾经的战友再也认不出来。狂怒和怨恨啃噬着他仅存的理智，濒死前的痛苦都已经完全麻木。

在这阴气浓郁之地，或许再过几个呼吸，他就会以亡灵的身份再次爬起来，跟过去他亲手打散的无数亡灵一样的存在。

“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充满怨恨的灵魂。”

浑身缭绕着黑炎的骷髅头悬浮空中飘到他面前，或许是已经一脚踏进了死亡，面对这充满压迫力的家伙，卡尔竟能平静地看着它，像是被严寒冰封的思维依旧停留在滔天怨恨之中。

“呵，看起来真是美味。”

骷髅头盘旋着，像是美食家在品鉴美食前先用目光大量一下食物的“色相”，又像是野兽寻找着方便下口的位置。最后它张开巨口猛地一吸，一个虚幻的灵活被吞入体内。

“被同伴当做踏脚石后丢弃了？呵呵，好像有点利用价值……”

卡尔的灵魂本已经被骷髅头吞了下去，首先尝到的记忆让它停止了消化，它低声嘟囔了一句。一缕黑炎包裹着卡尔的灵魂被它吐了回去，从口鼻之中进入其体内。卡尔就像一个木偶般动作僵硬地翻身站起来，目光呆滞地往一个方向走去。残破的躯体处黑炎隐现，苍白的血肉添补了残缺的躯体。

“去，复仇去吧，为我狩猎更多的食物……”

不知被丢到哪去的记忆涌了出来，总算是弄明白当初自己如何活下来的卡尔楞楞地看着骷髅头，按照记忆里的剧情发展他应该已经成为这货的傀儡了。可为何他记得的是自己在帝国边境从昏迷中起来？

“你还想复仇吗？”

骷髅头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当初为了将混过圣光教会这货送回奥兰帝国，它连同自己的力量和这货的记忆一同封印，只等着这货复仇失败后再次拥抱死亡。可谁知一等就是好几年，这货的复仇欲望竟然在日常生活里渐渐被消磨了。虽说亡灵拥有的时间远超常人，可也不能这样无意义地浪费。

“复仇……”

卡尔像是毫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死寂的眼睛里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狂风暴雪里战友们惊愕倒地的情景，浓烟烈火中村民们痛苦哀嚎的声音，曾经畅快喝酒的兄弟已经永葬冰雪之中，昨日善意相待的村民正在化为灰烬。一张张曾经熟悉的脸庞闪现在眼前，他们扭曲的面容享受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还不为他们复仇。

阴森死寂的黑炎开始在这片雪地里蔓延起来，骷髅头的嘴角似乎勾起了微笑的弧度。

“对，就是这样，去吧！”

骷髅头在笑声里爆裂开来，喷涌而出的黑炎彻底淹没了这片摇摇欲陨的精神世界。

……

“大，大人，能，能放小的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