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静静坐着的寒拾,唐尧的心里忽然没有了主意。
面对这样的一位大师,他很难用恶毒的想法去揣测。
虽然他也曾有片刻思考过。
此时寒拾坐在那里,更像是一尊佛。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晃动,稳坐如山岳。
窗外风吹过,唐尧突然有些冷,他缩了缩肩膀,走过去想要关上窗子。
外窗沿上竟然立着一只鸟。
唐尧很清楚现在是什么季节,也很清楚现在是什么天气。
寻常飞禽是应该早已绝踪了的。
明亮的阳光倾在这个生命身上,每一片羽毛都在反射着光泽,或明或暗。
他不自主地伸出手去触碰,可那只鸟却在这一瞬间,展翅飞走了。
最后留下眼神的小小瞳孔里面,透着一丝丝惶恐。
是啊,在所有动物眼中,可能在烧烤店里天天啃着烤乳鸽,牛肉串的人类都是一样的。
唐尧微笑一下,合上了窗户。
一只手扶在窗台上,他任由着阳光洒在自己身上。
闭上眼,暖暖的。
有时候温暖是一种心理暗示,而不是体表的确切感觉。
他成为光阴收容师已经有几年时间了,即便他的顾客一向很少,可唐尧还是观察了许多的光阴故事。
光阴容器里的记忆总是在自行压缩,至少在唐尧的印象里,容器还从没有盛满过。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奋斗多久。
其实,唐尧最初的光阴收容所并不是开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
想当初,他也是一家店面颇大的铺子的主人,即使那个时候他的顾客也不算多,他的脸上也还是很有面子的。
可是因为一件事,唐尧被迫来到了这个地方,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而现在,就算是这般境地,同样有人对他的光阴收容做手脚。
他的心里相当难受。
唐尧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寒拾依旧坐在原地,还保持着开始时的姿势。
记得西游记里,唐三藏有一次与三个妖怪国师斗法时,也曾在高台之上,打坐不动如山。
现在,寒拾的形象与唐尧记忆里的唐三藏渐渐合一。
这不禁让他肃然起敬。
一直以来,唐尧都自认为是一个多动症患者,他绝不能够专心致志坐在或站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
那样做的话,他就会觉得身体上有无数的虫子正在蠕动,令他恶心,令他难以忍受。
像那只不能被绑起来的猴子。
“寒拾大师,您,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唐尧盯着寒拾,自言自语道。
又过了一会儿,寒拾终于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您结束了?”唐尧笑着问道。
寒拾慢慢地摘下了自己太阳穴上的芯片,将它们整理好,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唐尧。
“结束了。”寒拾转头看向了唐尧,“唐施主,您就不想问一问,贫僧到底在这光阴容器里装了些什么?”
唐尧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大师莫要说笑,您明白,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观看的,现在又何必多此一问?”
“呵呵。”寒拾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施主是聪慧之人,自然是不需要贫僧的提醒。”
“阿弥陀佛。贫僧想要表达的,想必施主已经明晓了。”
唐尧颔首示意。
“那请问施主又有何问题?现在已经到了出口的时机。”
终于到了我开口的时候吗?
唐尧在心中寻思着,最终,他还是放弃了直接向寒拾询问的心思。
因为寒拾是不会告诉他的。
所以,他问出了刚开始时想到的一个问题,也是他早就有疑问的一个问题。
“请问大师,为何寺院处于市中?”
在唐尧的心里,寺庙一直都是高远庄严的形象,孤云野鹤,连绵丘山,这些才应该是寺庙应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