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只得全力以赴?那一夜的变乱,也是桂清阁全力以赴的结果?!”赵构忍不住想要冷笑。他虽然年轻,可却不是皇家恩养的那些酒囊饭袋。这个女人面对着他满脸笑意,说的却尽是些言不由衷的谎话。养这样一群人,整天去看日换星移、去算群星轨迹,可不知要花多少钱。钦天监一个清水衙门,又能花多少银子来买那所谓的星象、月相!她真当自己这样一个英睿的皇子是燕王叔那样的饭桶吗?
“茶凉了,给公爷换一杯吧。”夜子语宛然一笑,没有接话,只是温和地吩咐一旁的侍女。
“夜阁主应该知道,我不是来喝茶的。”赵构倏然起身,他虽然有一些醉态,可头脑前所未有有清明。夜子语这个女人长袖善舞,一直以来在太子、西府、西军之间周旋,硬是能把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搅动得如春水般和煦。然而她从来不明言自己的所需所想,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生意人,做出这些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这些大人物们能够照拂她的生意。可这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交易!赵构不是深宫中长大的皇子,他常年在市井里厮混,至少知道这些商人都是赌徒,他们付出的越多,自然希望回报越大。而如桂清阁这样掌握着恐怖力量的庞大组织,掌握着那样鬼神莫测的力量,还有什么是他们所需要的回报?有朝一日,是否只有大宋的江山才能回报她的野心?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不知公爷此行是来问哪一件事?户部那些库银?燕王府那场大火?还是那场火背后的……”夜子语丝毫没有在意这位国公爷片刻的失态,她亲自端起杯茶,缓缓走到秘阁的正中央,仿佛不经意地晃了晃那已经冷去的茶水,然后忽然,那杯水就沸腾起来,化作袅袅蒸汽,徐徐发散成薄雾。而伴随着这雾气,秘阁上下的壁画仿佛活了过来——头顶,那炎黄与蚩尤的大军呐喊着碰撞在一起,赵构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当年涿鹿之野的喊杀声。脚下,那流动的云团已经遮挡住了整个北地,流云之下还有若干星星点点的光亮明灭不定。
年轻的蜀国公略微有些慌神,他几乎本能地摸向腰间佩剑——秘术师,这个女人、桂清阁之主,竟然也是个秘术师!可他转念间也明白了过来,那一夜她既然敢赴那烈火中的燕王府,又怎可能只是一个靠着姿色长袖善舞的女人!
“夜阁主,这是何意?”他略微稳住身形,总算是保住了自己一点国公颜面。查账不过是一个借口,归根结底还是想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背后站着大宋天家、站着这当世最为富庶的帝国。纵然桂清阁富甲天下、纵然她夜子语鬼神通天,却也不可能跟一个帝国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