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瑜听到她轻若鸿毛般的呼吸声,转过身。
阮凝香眉毛弯如柳叶,纤长的黑睫覆在眼帘上,眼尾残留着一抹哭过的余红。
她是这样的干净、纯粹、温柔又体贴……
而自己呢?
肮脏、龌龊、双手沾满血腥,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面对她,言子瑜第一次生出罪恶感。
阮凝香睡的不沉,她梦到了久也没梦到的云渡山大火。
又被那种无助恐惧的情形惊醒。
睁眼就看到了言子瑜,眼睛瞬间又湿了起来,“子瑜……”
她搂紧他,撞进他怀里。
言子瑜气色依旧很差,嘴角多了丝故作轻松的揶揄,“醒了就起来吧,一直霸占着阿奴的床不好。”
“哦。”
阮凝香要搀扶他,言子瑜躲开,背负着手,脊背如松竹般笔直,“半梦毒瘾,可以戒除,我也没脆弱到这种。”
他的声音粗哑暗沉,伴随着秋日的晨风,显得有些冷。
“嗯。”阮凝香收回手,安静听着。
言子瑜揉了一下她脑袋,“行了,笑一下。”
阮凝香扬了一下嘴角,苦涩的。
言子瑜略略皱眉,随即眼里漾出温柔的涟漪。
这几日,阮凝香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叫厨房做各种滋补的汤。
言子瑜只吩咐阿奴做了些事,他也没有在外出。
半梦之瘾,自那之后,又发作过两次,两次阮凝香都有陪着。
转眼就是冬季,南海城下起了细碎的小雪。
屋里生了几个碳火,暖意融融。
阮凝香刚走了月事,身子利索了后,准备泡个澡。
她褪了衣服,刚坐进去,从外面进来的言子瑜,就看到屏风上落下的婀娜的影子。
思绪忽的飘到了当初在云渡山,那时,他也曾经无心一撇,看到过这般的场景。
那是她冒着瓢泼大雨,骑马赶路,浑身被雨水浇透,进门的那一刻,就像是个暴雨下的落汤鸡,可怜兮兮的。
可惜,自己那时被恨意蒙蔽着眼睛,没什么感觉。
这会突然忆起,心头涩涩的钝痛。
他走过来,阮凝香已经坐在了水里,微闭着眼睛,热气蒸腾的她脸色红润,玲珑的身子隐匿在氤氲水气之下,若隐若现。
言子瑜喉结滚动了下。
阮凝香睫翼翕动着,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没有睁开眼睛,她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
因为言子瑜中毒,俩人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亲密了。
她也一直安分,如在云渡山时,不越雷池,不给他压力。
“哗啦”的一声,水花猛得荡漾了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了不大的浴桶中。
下一瞬,阮凝香腰间多了双温热的手,整个人便轻飘飘地坐在了他腿上。
“子瑜……”她眼睫挂着水雾,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