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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劝诫张居正,皇兄与隋炀帝何异?

但看到资治通鉴之后,朱翊镠还是决定试试。

于是朱翊镠开口说道:“张先生,孤有观通鉴,有事不明,可否指教翊镠一二?”

听到平日都是漫不经心的潞王,今天竟然有问题求教。

张居正心里暗暗有些诧异,但表面上还是淡淡的回答道:“潞王但言无妨,吾自然知无不言。”

朱翊镠神色一正,沉声说道:“先生觉得商君如何?”

“内立法度,严刑罚,肃政教,奸恶不所容。

外收百利,收山泽之税,使秦国富而民强。

商君出身布衣,创法明教,奠定秦人横扫六合之基。

功如泰山,流芳后世。”

张居正回答道。

朱翊镠点了点头,“那张先生以为范文正,王荆公如何?”

范仲淹,王安石,这两人都是史上著名的改革家,但是改革都以失败告终。

闻言,张居正目光一凛,盯着朱翊镠。

被张居正盯着的朱翊镠顿时有了如临深渊之感。

但朱翊镠没有畏惧,眼神清明的回视着张居正。

张居正缓缓开口,“潞王,是谁让你来提点本辅的?

是武清伯还是慈圣太后?”

张居正的自称已经从吾变成了本辅,显示着他心中并不平静。

当一个人需要抬出来自己的权势地位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炫耀,那么就一定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

张居正丝毫不畏惧李太后的父亲武清伯李伟,而是担忧李太后在改革的关键时候停止对他的支持。

毕竟在万历皇帝没有完全亲政之前,李太后是皇权实际的掌控者。

朱翊镠摇摇头,“张先生多虑了,没有人指使孤。”

“《易有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能够实现万历中兴,全赖张先生。”

“但张先生应知,商君被诬,车裂而亡。

霍光去世,其家不存。”

朱翊镠又继续说道。

“你是在威胁本辅?”

张居正冷冷的说道。

“本辅俯仰不愧天地,受先帝嘱托,革除我大明之积弊,何错有之?”

“孤闻,张先生门下御史刘台弹劾之奏章有言:自高拱被逐之后,居正擅威福者已三四年矣。

由是天下官员畏居正者甚于畏陛下,感居正者甚于感陛下。

威福自己,目无朝廷,祖宗之法若是乎?”

朱翊镠说道。

“孤相信张先生无异心。”

“皇兄今年已经十又有八岁,但朝廷之事,决断于先生,宫中之事,决断于母后。

张先生若居此位,岂会久不生怨?”

“天子圣明,岂会如此?”

张居正皱起眉头。

万历皇帝朱翊钧是他从小教到大的。

张居正的愿望就是将朱翊钧培养成明君圣主,沿着自己改革的路走下去,带领着大明走向新的盛世。

朱翊镠看了看四周服侍的小太监都所距甚远,就从丹陛上走下来。

“杨晋王亦是人人称之贤,其后施暴虐之行,盖因压抑过度。”

朱翊镠在张居正面前站定,轻声说道。

杨晋王就是隋炀帝杨广,被封晋王,即位之前表现的极其贤明,百官无不盛赞。

大概就是因为伪装压抑的太久,故登极之后荒淫之极。

这两句话让张居正心神恍惚,皇帝这八年以来,确实是如同提线木偶,宫中府中管束太严。

张居正看着眼前年仅十三岁的潞王,忽然开口问道:“潞王觉得本辅如何?”

朱翊镠明白了张居正是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这世间悲哀的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们或诋毁或阻拦,让君子圣贤寸步难行。”

“孤以为,张先生类一人。”

“何人?”

张居正饶有兴趣的问道。

“诸葛武侯。”

朱翊镠郑重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张居正听到朱翊镠的答案,放声大笑起来。

连几个小太监都听到了张居正爽朗的笑声,也都疑惑着平日很是严肃的首辅张老先生怎么今日如此开心。

刚刚回到文华殿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听到了张居正的笑声,也开口问道:“张先生缘何如此开心?”

“孤区区一亲王,不能干预朝政,无法帮到张先生什么,但还望张先生保重身体,多加小心,不可过度操劳。”

看着走近的朱翊钧,朱翊镠轻声对张居正说道。

张居正捋了捋长须对着万历皇帝说道:“潞王颇有陛下之风,臣欣慰不已。”

朱翊钧的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是吗?

朕弟翊镠有贤王之姿。”

谁也没有看到,万历皇帝朱翊钧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

“陛下与殿下稍待,今日讲通鉴后唐卷……”

慈宁宫。

听完老太监高兴安的禀报,李太后惊讶不已,“镠儿被张先生夸奖了?”

平日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儿子,居然被李太后眼中最有才能的张居正夸奖了。

没有惊讶多久,李太后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笑逐颜开的说道:“咱就是说,咱生的孩儿个个贤明。”

一众宫女纷纷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来,“全赖娘娘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