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从车帘里往外望去,路上尽是一个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子被标注上了价格。
朱翊镠神色凝重的走下了马车,高兴安和骆思恭紧随其后。
朱翊镠沿着路走着,看着一个个牌子,一个几岁的小女孩,甚至只需要二两银子就能买回家当奴仆。
朱翊镠见到这一幕,心如刀绞一般,高兴安和骆思恭在旁边亦是沉默不语。
看到了朱翊镠的脚步一顿,一个黑脸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立马跑了过来,跪在地上说道:“公子公子,我们的粮食一干二净连顿饭都吃不上,我家女儿留在我身边也是会被饿死。”
“求求公子领她回去当个下人丫鬟吧,给她一口吃的,让她活下去就行,她什么都能干的。”
“你叫什么名字?”
朱翊镠问道。
“小人名叫李二狗。”
李二狗点头哈腰的说道。
朱翊镠看着这个小女孩,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初春,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勉强能够遮住身体,面黄肌瘦,身体单薄之极,见状,朱翊镠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那你的女儿叫什么?”
“小女,小女。
小女名叫李翠花,小名叫丫蛋儿。”
李二狗临时想了一个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另一个百姓凑过来说道:“公子,别听李二狗来胡乱扯谎了,李二狗家里还有耕地,家里还有个小儿子供着哩。”
“他们家里吃的穿的用的就都给他小儿子了。”
“您看看这个小姑娘面黄肌瘦的,还生着病,买回去怕是也活不了几天,公子,我家还是身体硬实着呢。”
朱翊镠闻言就看向了李二狗,李二狗不住的磕头说道:“公子您听我说,几亩田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就是我李二狗饿死也不能卖掉啊。
这就要留给小人的下一代的。”
“公子,您就发发善心,给我一两银子就行。
这一两银子于您这样的达官贵人来说,肯定不值一提。
但一两银子对小的来说,就是救命钱啊!”
朱翊镠有些不忍,但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应不应该买下。
听到此处,有人就愤愤不平的说道:“你个李二狗真是个狗东西!为了银子,真的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李二狗本来看到朱翊镠动了恻隐之心,要付钱了,但是看到另一个百姓过来捣乱。
“你放屁!再胡言乱语老子抽你!”
李二狗气愤不已。
但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于是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并且愈演愈烈。
四五岁病殃殃的丫蛋看到了这混乱的一幕。
眼眶都已经红了,但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努力没有让它流下来。
又一个百姓带着哭腔说道:“公子公子,小人一分银子都不要!只求公子能够带走我家孩子。
再他给口吃的,然后让他活下去就好。
就请公子发个善心吧!发发善心吧!”
朱翊镠摇了摇头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谁养的孩子,谁心里疼啊。
百姓困苦至此,皆是朕之过。”
朱翊镠怜悯着那个懂事的小女孩,对李二狗说道:“你们几人不要再打了,这样吧,这孩子本公子买下了。”
“高兴安,拿一两银子来。”
高兴安闻言就从怀里拿出来一两银子,递给了李二狗。
李二狗急忙接过银子,然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再度说道:“公子您长命百岁,公侯万世!再行行好,再给点银子吧。”
朱翊镠摇了摇头说道:“再给你一两银子也自无不可。
但是你的女儿,我看到已经病得很重了,所以本公子要拿出来就给她看病。”
李二狗闻言忙说道:“公子,我女儿哪有什么病,给她口吃的,让她休息几天就好了,一条贱命而已,不值得公子为她浪费银子呢!”
朱翊镠听到这句话,有些怒意上头说道:“就你这样的狗东西也配称之为人父?”
骆思恭也是气愤不已,对着他喊道:“你这厮还不快滚?”
“再留在这里碍眼,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二狗看着骆思恭凶恶的样子,顿时害怕不已。
但此时,那个叫丫蛋的小女孩走到朱翊镠的身边,轻轻扯了一下朱翊镠的衣角,对朱翊镠说道:“公子,公子,求求您,您别打我父亲好不好……其实父亲对我还是很好的,也会给我吃的,这样只是因为大旱,田地里实在是没有粮食了,我也不怨父亲……”
还没走几步的李二狗听到自己女儿说的话,羞愧的跑了。
丫蛋看着李二狗远去的背影,已经是心痛不已,但还是忍着泪水不哭出来,生怕新买的东家嫌弃自己不懂事。
见此,朱翊镠心中疼惜更甚,转过头问道:“你们本地不是已经向朝廷报了大旱了?
为何没有赈灾的粮食来赈济?”
虽然这个锦衣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来头不小,但是其言语一下子直指官府,普通老百姓怎么敢开腔?
朱翊镠了然,看了一眼高兴安。
高兴安会意的从衣袖里又拿出来一两银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朱翊镠。
朱翊镠举着银子高声说道:“谁能给本公子讲一讲,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银子就交给他了。”
灾年没有粮食,但是银子依旧是硬通货,刚刚的李二狗买女儿也只是赚了一两银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