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淮端着碗粥推开月初的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腥,只见月初躺在床上,手腕顺着床沿垂着,鲜血从手腕上一点一点滴下来,染红了被褥,旁边放着的,这是那块沾了血的茶杯碎片。江淮赶忙冲过去,撕下一块衣襟包住伤口,床上的月初脸色惨白,仔细看看眼边还有泪痕。江淮看着月初,这和他在商琅第一次见到的月初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她最珍惜自己的命,挺笨的人,但也有点心眼,为了活,竭尽全力,可现在,她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江淮想了一会,又看了看床上的月初,目光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个过程仅仅一瞬,对他而言又好像过去良久。
月初醒来时已是晚上,她只觉得手腕阵阵疼痛,口干舌燥,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头仔细着给她换药的江淮。顺着目光看去,屋内烛火飘摇,像极了那个朦胧的夜晚,那一夜,她醒过来见到的也是他。胸口和手腕的阵阵疼痛又提醒她,自己曾是个挡箭牌。
“为何救我?”月初虚弱的声音似有似无,江淮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他倒了碗水,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喂给月初。
月初喝了两口便不愿再喝,别过头闭上眼。许是身体太差,不一会月初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她不知道的是,昔日披着月光的人,今日又在烛光中守了她整晚。
为什么救你,为你的蛊术,为你对我有用。连江淮自己都没意识到,看见她自杀后,拿她做挡箭牌的悔意已经在逐渐吞噬他的心。
为了防止月初再次自杀,江淮拿走了所有的利器和茶杯,就连床上的纱帘也拽了下来,就这样,月初每次都是清醒一会,被江淮强行灌了两口粥之后又睡去,几天下来,二人不曾说过一句话。
“今日的阳光好,我带你去晒晒太阳。”成天在屋中闷着,好人也闷出病来。
月初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架不住江淮力气大,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任他扶着出去。
在这住了几天,月初才来看看这院中样貌,看着房屋构式,他们应该还在北疆。或许是刚才起床的时候太大力抻到了伤口,月初不得不暂坐一会。许是察觉到了月初的不适,江淮也是第一次照顾别人,包个伤口可以,要说照顾病患还是头一次。
突然,月初的耳边传来呜呜的声音,好像是有人被堵住了嘴吧。她仔细听听,声音是顺着柴房传来的,月初望着柴房的方向,却也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过去看看吗?”江淮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等他回答,便扶着她向柴房走去。
一推开门,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只见一位妇人和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柱子上,嘴中塞着破布条,正发出呜呜的声音。妇人和男子惶恐的盯着远处房梁,江淮抬头一看,一条明黄色的长蛇正盘在房梁上吐着蛇信子。显然,这二人是被蛇吓到了。
江淮下将匕首扔过去,斩断的蛇身挂在房梁上,蛇头掉在地上,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像极了月初自杀时的样子。
月初见到这一切,也有一些本能的反应,不过从始至终,她还是一言未发。
“他们就是这院子的主人,那日我带着你来此,未免被发现,只得将他二人关在此地。”
这要是之前,月初一定会对这对夫妇好好解释,可现在的她,却如灵魂都抽走一般,毫无反应。
江淮见状上前捡起那把斩落蛇头的匕首,:“既然今日他们已经引起了你的注意,他日官兵来寻,说不定也会漏出马脚,倒不如杀了,清净。”
那对夫妇一听这话吓得赶紧挣扎起来,可月初却淡淡的吐出一句:“你想怎么样都好,与我无关。”
这倒是出乎江淮的意料,换做之前,她早就于心不忍了。看着眼前的月初,江淮愈发后悔,他一向沉稳,却很不得冲着月初大喊让她变回来。
傍晚,月初早早睡去,江淮来到院中,看着日落,心里泛起了愁,月初的状态犹如着落日一般毫无生机,若她一直如此,自己想要的蛊术又该如何。没错,带她回阳善是为了查蛊,送她回北疆是为了蛊术,诱她去王城也是为了寻到贩蛊者之后利用她的蛊术,拼命救她出来也是为了蛊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会蛊。
可能是背上的伤口有些恶化,自己身上的药都用在月初身上了,疼痛告诉江淮,那夜逃亡他也受了伤,必须赶紧医治。但白天被抑制的冲动却没有提醒江淮,即便是抛开蛊术,他也不想看到月初这个样子。
这边的江淮正在一筹莫展,而千里之外的石拓也没闲着。
河岸
滋啦的一声,一快烧红的铁片放入男子被强行撑开的右眼内。
“啊!”
男子早已经被打的骨骼尽断,鲜血淋漓,出于本能,他还是奋力的挣扎着,空气中传来焦糊的味道,石拓坐在不远处的案桌旁斗着两只蛐蛐,等到铁片渐渐褪去红色,他不紧不慢的来到刑架前,刑架上的男人害怕的想往后躲,可他被绑的结结实实,无处可逃。
“你说说你,本来有机会烫别人的眼睛,非来这自己找烫,傻不傻啊。”
石拓拿起火钳,敲了敲那人眼睛上还未凉透的铁片,笑了笑说:“你的主子,是东晟还是南垣?”
不只是吓到了还是那人嘴太严,愣是没有说出半个字。
“你应该庆幸,没落在五哥的手里,他可比我,更能逗人说话。”
石拓转身捅了捅炉内的火苗,“河岸丢的那批货,可是今年最重要的一批盐,那么大的量,不好藏吧。这样,你们藏盐,我藏你,看你的同伙能不能在我找到盐之前找到你。”
脸上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渐渐被阴冷严厉取代,“好好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还算完整的地方,扒下皮,将他丢进盐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