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未来哪家闺秀才能让你收了性子。”官家咬了一口脆皮乳鸽,对赵佶道。
端王今年便满十六了,选妃一事确实可以准备起来,向氏心中倒留有几个人选。只是,当事人却不甚在意道:“才情什么的我可没要求,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美若天仙。”
瞧这说的是什么话,历来皇室正妻第一要求的便是端庄娴雅,才情是最重要的考虑因素,相貌什么的反倒是其次。
向氏教育了他一会,赵佶这才改口:“那便两个都要,娘娘,您也知道,我这人最慕颜色,便是一般的饰物都要最好看的,更何况是天天相对的妻子呢。”
向氏拿他没辙,只好答应帮他留意合适的闺阁女子。赵佶这才心满意足,眼神突然一挑,又笑着道:“我年岁还小,选妃一事倒不急,十三兄长我两岁,不知可有定亲?”
向氏一愣,突然想起来,怀义已经十八了,婚事好像还没定下来。
赵怀义顿了顿,话题怎么转到他这儿了,不过他只笑道:“劳端王记挂,只是,早前父王曾给怀义定下一门亲。”
这一提,向氏才忽然想起,惠王好像的确给怀义定过亲,对方是谁来着?
“哦,不知是哪家闺秀?”官家亦奇道,他怎么从没听说。
赵怀义抿抿唇,这时向氏忽而想了起来,她对官家道:“好像是前副相罗显之女。”
“罗显?”官家陷入了思考。
向氏提醒:“是元祐更化时被罢黜的。”
官家这才了然,但这涉及新旧党争,此刻却是不宜多说的。
向氏自然也明白,但元祐更化时赵佶年岁尚小,当年的事显然知之甚少。他摆摆手,随意道:“既然罢黜了,那便是平民之女,婚姻自然也不做数。”
向氏看了赵怀义一眼,见他脸色似不愉,不由想起内侍几个月前曾报来的密信,说赵怀义在军中对一名女大夫亲近非常。又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神思恍惚,面露微笑,不顾风寒露冷,立在营帐之外,有时迎风长叹,有时对月呢喃,一时兴起,还又会让侍从取了笔墨来,在一片波光寒月下,细细描绘。他画的总是同一个人,一身素衫,或坐或倚,或笑或嗔。
当时,她还有些不信,毕竟她从未听说过怀义和哪位女子走得近。但眼下,见他似乎对过往那桩婚事十分在意,颇有继续促成之意,脑中不由猜想,那女大夫不会就是罗显之女吧?
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外侄,其实比起官家和端王,赵怀义和自己的血脉更亲一些,她也不愿看到他的婚事草草定下,于是向氏一锤定音:“佶儿说的有理,怀义的婚事我会和你父亲再行商议。”
这个罗显之女究竟如何,她倒要好好调查一番。
另一边,罗浥尘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被当朝太后划为近期重点调查对象。她被赵怀义送到城内后,便一直神思消阻,连看诊时都带着一份沉凝。
傅墉注意到了,走过去对药童道:“罗娘子今天怎么了?”
药童摆摆头:“从进门起便这样,许是家中有事?”
家中能有什么事?
傅墉是过来人,药童不知,他还不了解,那神情,分明是为情所困的模样。想来是和那位贵相公有关。
傅墉抿了抿唇,又回想那贵相公的模样,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丰神俊逸,貌比潘安,女儿爱俏,也很正常。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今早他已经将信发往宁陵了,相信不久就可以收到夏兄的回信。到那时,他便郑重向罗浥尘说明他的想法,看在夏傅两家的交情上,相信罗娘子不会拒绝。只要她嫁过来,为敬儿生下两三个孩儿,过往再多的爱恨也终会被日常的琐事消磨殆尽。
傅墉想象着今后子孙环绕的情景,心情顿时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