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云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表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细细想来却很是阴阳怪气。
是了,满京城谁不知道唐卓忠被落罪离开京城的时候,满府财产都被封存,一家四口只带着一辆马车就上了路。
身无分文,拖家带口,唐卓忠不知为了生活要吃多少苦。
若是这沈家当真惦记,又怎会这些年连瞧都不去瞧一眼。况且听闻沈珍琼两年前便去世了,看唐云云丝毫不认识沈家人的模样,大抵沈家人连吊唁也没去。
落难时一声不吭,拉一把都没有,如今唐家三兄妹回了京,被皇上格外亲厚以待,又与摄政王府关系非凡,这消失了九年的所谓表哥就又冒了出来。
有不少看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官员心里鄙夷不已,素来自诩清流的沈家原来也不过只是拜高踩低之辈。
沈禹岩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怨恨,却又很快化开。
“表妹这是什么话,家父一直很是担心你们,只是自从姑姑和姑父离京后,父亲身体不好,不宜外出奔波,我自然也要在父亲跟前寸步不离地尽孝,故而这些年也不得前去拜访,表妹勿怪啊。”
唐云云倒吸了一小口冷气,神情很是慌乱的样子,连连冲他摆手,“表哥才是呢,这又是什么话啊?我何时怪罪表哥和舅舅了呀,只是没有料到,世事无常,贵府上居然会出如此伤心之事,唉……”
这话让沈禹岩有些迷糊,沈府什么时候出过事?
沈禹岩眉头微蹙:“表妹此话何意?”
唐云云手指搓着披风的衣角,弱弱道:“不是表兄说家里父亲病重,只能由表哥在窗前尽孝吗?我离京时虽然年幼,却也恍惚记得禹岩表哥上面有两位嫡亲兄长,一位嫡亲长姐。
若我没有记错,这两位表兄因为不学无术,至今也赋闲在家,表姐也不曾嫁人,有如此多的哥哥姐姐,却只能让禹岩表兄侍疾在床边,整整九年,难道不是上面几位表哥表姐已经……”
唐云云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她没说完的意思是什么。
有两位长兄一位长姐,还都是嫡亲骨血,说实话,哪里还轮得上沈禹岩一个次子干这些呢?何况就算兄弟姐妹们轮流侍疾,沈家小辈众多,他一月也不过侍疾两次便顶天了,哪里会如同他说的那样,整整九年就没半点空去看看“挂念已久”的表妹呢?
沈禹岩被唐云云的话噎得应答不上,红着脖子提高了音量,“你胡说什么呢!”
“本王看你才是胡说吧,沈家小子,酒喝多了人也疯了吗?”
一直不语的摄政王突然出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恼羞成怒的沈禹岩,“本王可是听说沈珍炎三日前才去和人赛马呢,可是半点看不出来重疾缠身的样子。”
沈禹岩顿时更加无言以对。
说是重疾缠身,其实在京中待了些年头谁不知道,就年前唐卓忠出事,沈珍炎是最大的捡漏人,升任刑部尚书。可是不过两年后沈珍炎就被弹劾以权谋私,证据确凿,摄政王生了好大的气,当朝就劝谏皇上罢免了他的官职。
因为升任而在京中好好耍了两年威风的沈珍炎顿觉颜面尽失,对外便称生病,不见任何人,实际上身子骨好的不得了,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依摄政王看,这瘪犊子还有的好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