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两天楚牧的重重恶劣行径,老祭酒已经怒火中烧,现在悼念皇上居然还敢开小差!
是可忍孰不可忍,憋了一肚子火的老祭酒正要厉声训斥这竖子,却发现刚才头抬猛了,脖子僵住了……
迟迟等不来第十一声“呜呼”,有些哭的本就不走心的监生微微抬头,看见身边不远处的楚牧和殿前的老祭酒都仰望着天空,他们也疑惑抬头张望。
逐渐的抽泣的人越来越少,仰望天空的人越来越多。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抬头容易低头难。在场的监生们谁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但大家都在看,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看。
当然,最尴尬的还是众人前方的祭酒大人。一滴又一滴的汗水从他额头流下,他依然没有找到扭转现在这局面的办法。
呜呼,老夫为之奈何乎!
这时第一个抬头的楚牧慢悠悠的低下了头,不解的看着身边那些伸着脖子盯着天上看的同窗们。自己刚才望天是根据太阳的位置大概的估算现在的时间,他们在看什么呢?
楚牧现在心里很烦,他烦皇帝哪天崩不好,非要昨晚崩;他烦皇帝崩了,祭酒非要在国子监临时开个皇帝追思会;他更烦待会还要跟随祭酒大人入宫瞻仰皇帝遗容,明明其他监生不用去,而他这个姓楚非得去。
他今晚只想去大悦楼!必须去大悦楼!去不了大悦楼他就活不下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牧看着祭酒和监生们像是在较劲一般,完全没有结束这场望天大赛的意思,他等不及了,不能耽误了晚上去大悦楼啊!
“呜呼!”
已然快坚持不住的监生们心中为之一振,以为祭酒大人终于要继续呜呼了,纷纷扭头望向老祭酒。
老祭酒一脸懵,“我没呜呼啊!”
众人中间的楚牧站起身来指着天空大声道:“呜呼!正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前几日乌云蔽日,而今天子崩逝,却红日高挂!为何!”
监生们全都惊了下巴都快掉了,老祭酒更是惊得脖子都软了。皇帝死了反而拨云见日了,这不是暗指,不,这是明说永平帝是昏君啊!
呜呼,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之言。
正当老祭酒举起颤抖的手要斥责之时,楚牧面不改色说道:“呜呼!圣上仁慈,爱子如民,那不是太阳,那是陛下!陛下在天上要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子民,最后用温暖的阳光照耀他守护的万里河山!呜呼!陛下啊!”
楚牧说完跪在地上对着太阳磕头。老祭酒一下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楚牧的话锋转的这么突然。
其他的监生看见楚牧跪地磕头,有的也跪下跟着磕,还有一部分不知如何是好,纷纷望向祭酒大人。
老祭酒转念一想,楚牧这一出也算解了自己的围,大喊道:“呜呼!陛下仁之,化日而泽万民!陛下义也,如虹而耀四方!”说完跪下望日而拜。
楚牧跪在地上暗自窃喜,自己弄出这么大个高潮,就不信这临时追思会还不剧终。不过,他的计划还没完,如果就这么结束他待会还得跟着祭酒入宫瞻仰皇帝遗容,他可没这个时间。
于是楚牧陷入回忆,寻找记忆里上辈子那些伤悲的事,其实也不用寻找,一想起来都是泪,片刻后他便泪流满面的站起身来。
“没有陛下的恩泽,楚牧何有今日,没有陛下的仁德,大文何来繁盛!陛下啊!”楚牧对着太阳一顿哀嚎,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小步。
按他的计划,如此伤悲的自己再跪地磕两个头,起身时因为情绪激动昏厥过去,大家亲眼目睹,多么完美的病假理由,总不能都昏了还把自己抬进宫看皇帝遗容吧!
可楚牧自己都没注意自己刚才往前走了两小步,而两小步前的地面微微有些隆起,他哀嚎完按计划猛地跪地磕头,正好磕在了那微微隆起的地方,顿时觉得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是昏了。
楚牧并未完全丧失意识,他还记得两天前他就是这么迷迷糊糊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还记得他今晚必须要去大悦楼接头,否则自己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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