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润找来童子,从袖中摸出银锭:“置桌摆酒,再传些好菜。”
童子应声,立马去做安排,崇宁安静地瞧着他,并不言语。
自从和淮寅混熟后,他出门的次数很多,这样应酬的场合经历过不少,所以这些交际上的事儿她并不担心。
不一会儿,就有三个男子走了上来,衣裳不过寻常粗麻布衣,除了方才的瘦高中年,一个矮胖面善,一个面色严肃,见了锦润,都不忘行礼。
锦润过去打招呼:“酒菜已经置好,先生们痛饮,我来做东。”
“那就多谢小郎君了。”他们道了谢,当真坐下吃喝,虽然穿着寒酸,但举止并不粗鲁,吃喝间谈笑不止,说话引经据典名句频出,一听便是饱读诗书之人,这般境遇尚能不自怨自艾,倒是洒脱畅快。
锦润回到崇宁身边,摸了摸她的手炉:“还真有些凉了。”
他又把童子叫过来,给钱让人换一换手炉里的炭,这会儿功夫便一直替崇宁捂着手。
“你认识他们?”崇宁声音很小。
他摇摇头:“不认识,但相遇也是缘分,一顿酒菜罢了,与我而言不足为道,他们也能尽兴,挺好的。”
“你这做派,竟然有几分风流名士的样子。”崇宁低笑了两声,便看向已经往这边走来的神女队伍。
只见偌大的莲花座上,身穿烟灰色衣裙的清冷女子站在上面,手里抱着琵琶,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羽纱斗篷,目光淡漠地扫过街上所有的人,对两边酒肆茶楼上等候依旧的公子哥的呼喊喝彩毫不在意,反倒直直看向锦润。
“嗯?”崇宁挑眉:“这姑娘看上你了。”
锦润指指自己的面具:“这玩意儿是个钟馗,丑得人神共愤,得多瞎啊才会看上我?”
“......”崇宁嘴角微微抽了抽:“你别这么看不起自己,兴许是你气质出众呢?”
他抖抖身上的大氅:“这件大氅穿在身上像个鹌鹑,她瞧个屁的气质。”
崇宁无话可说了,对自己下嘴这么狠,再调侃就不礼貌了。
女子还是盯着他们看,崇宁突然觉得她可能是看上自己了,毕竟自己今天穿得可好看了。
结果,女子的目光微微移开,看向了一旁,崇宁顺着看过去,就见有人登上高台。
墨色的衣袍,墨色的大氅,束发银冠,英俊冷肃,五官硬朗,目光锐利,像一头准备狩猎的孤狼。
崇宁记得他,那天去林家,回来的路上碰见过,这人穿着盔甲,该是个武将。
高台上吃喝的三人也注意到他了,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瞧了一眼,便继续谈笑风生。
锦润也注意到男人了,看他往这边走过来,还特意看了一眼崇宁:“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感觉有过交际。”
他不说话了,好在男人并没有直冲到跟前,而是停在几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瞧着莲花台上的神女。
莲花台从廊桥下经过,崇宁立马拉了锦润到另一边去看,谈笑风生的三人也放下酒杯细看着,唯有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另一边。
“这姑娘真好看。”崇宁由衷地赞叹:“只是这么冷的天,穿得这样单薄,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命的人,可惜了。”
锦润比划了一下:“站在那个台子上走一圈,两个时辰,黄金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