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只是想提醒他们认清现实，但他们显然是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过了七八日，林家三位国舅突然就被抓下狱了，崇宁仔细打听后才知道，鲁王府花了数月，搜罗了林家十几条罪过，什么欺男霸女，霸占良田，私放印子钱，逼死人命，一条条数下来，整个林家的男女老少就没几个干净人。

怪不得这几个月都没听见鲁王府有什么动作，原来去忙别的了，这样也好，他们动手了，能省下自己不少事，崇宁急忙让人把门关好，生怕林家的人跑来求情。

这会儿求她可不管用，她也懒得听她们哭诉什么亲戚之间的情分之类的话了。

耐心地等了不过两天，宣平帝就决定了如何惩处林家，抄家，男丁下狱问罪，女眷流放，如崇宁预料的那样，为了尽快摆脱因维护霍无忌而带来的徇私包庇的骂名，他对林家下了狠手，大臣们求情，让他看在明肃皇后的面上，才饶了女眷一命。

中午收到消息，傍晚时，就有人来门前哭求，说林老夫人不行了，求锦润去看一眼，他没答应，崇宁倒是乐意去看看。

落井下石的事儿，干一次爽一次。

入了夜，抄家的官兵已经走了，整个林家一片狼藉，能带走的都被带走了，那些带不走的桌椅能砸的也砸了，仆妇丫鬟们七零八落，也不知去了哪里，跟着人进了屋，就能听见一屋子呜呜咽咽的哭声，绕进去一瞧，只见林老夫人奄奄一息地靠在寿榻上，已是日暮西山之象。

“锦润啊”林老夫人朦胧地瞧见个人影，就开始喊了。

身边的年轻媳妇抽泣着提醒她：“老夫人，王爷没来，是王妃。”

“没来？”林老夫人不能接受，强撑着睁开眼，瞧清是崇宁后，满脸绝望：“锦润呢？”

崇宁拢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王爷迷上了风筝，在府里忙着扎风筝呢，他听说老夫人快不行了，并不伤心，因着有人告诉过她，将死之人身边晦气，所以他不想过来。”

“他...”林老夫人痛心疾首，却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崇宁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办法，王爷痴傻，老夫人何必寄希望于一个傻子能如常人一般呢？”

这话有些诛心，林老夫人紧紧闭着眼，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还真是可惜，我听不少人说过王爷幼时聪慧过人，一个聪慧过人的嫡子，突然痴傻了，大概也是明肃皇后无福，林家无福吧，否则，林家何至于这么惨？人走茶凉，明肃皇后的情分护不了林家一辈子，若是王爷没傻，又或是公主未远嫁匈奴，那...”崇宁遗憾一叹。

她不知道林老夫人这会儿在想什么，但有些话是必须说的。

但凡嫡公主没有远嫁匈奴，这会儿还能多一个替林家说话的人。

“说来也真是可悲，林家是王爷的外祖家，王爷糊涂，其他人可不糊涂，严惩林家半分都不顾及凌王府的脸面。”崇宁笑了两声：“也不稀奇，毕竟皇位上坐的人与林家无关，若当初公主不远嫁和亲，王爷只怕也不会痴傻，王爷不痴傻，林家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呢？”

她瞥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林老夫人：“老夫人好好歇着吧，即享了目光短视的福，如今就该受着，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有些人凉薄，不会把恩情记一辈子的，大恩即大仇。”

她坐都没坐就走了，全然不顾林家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