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段家新宅来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
这些人都是村里人,他们看着眼前的三栋两层的房子,不禁暗叹道:
这段珩家近几个月变化真是够大的,原先他们从那大宅里搬出来,住进了老宅子里,村里的人还以为这是要彻底败露了,谁知,这才过去多久?
三个月不到,他家便又盖起了村里独一无二的楼房,这比原先的大宅不知要好多少倍。
也不知他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转眼翻身便又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富人,看着真是令人羡慕嫉妒得紧。
李氏屋内,坐着四五个五六十岁上下的婆子,在陪着李氏唠嗑,其实大多都是这几个婆子在说,李氏只负责应着。
这些婆子来来去去说的大多都是奉承的话,李氏听着兴致不大,她伤寒未愈,没有多少精神头。
但村里这些大小嫂子她又不能不理,乡里乡亲的,往日里有着往来恩情,昨日她们家丈夫儿子又帮着她出去找她孙子,说什么她都得好好感谢人家。
有个婆子坐在李氏的床尾,一双眼皮已经松弛、下垂成三角眼的眼睛却努力瞪大了,表情有些夸张道:
“大妹子,你往后这是要享大福了啊,瞧瞧你家这宅子漂亮的,啧啧,可羡慕死老婆子我啦......”
这婆子话还未落尽,便又另一婆子接口道:
“可不是,两层呐,这高得我站在上边头都发昏,这宅子不说在咱们村,就是在镇上也是少见的,这辈子老婆子我若是能住上这样的宅子,就算让我立刻闭眼入土了,我也甘愿。”
李氏听了这话立即打起精神,不满的瞪了那婆子一眼,哂道:
“张大嫂子说什么浑话呢!快快“呸”出去!宅子是好是坏都是用来挡风遮雨的,只要能挡风遮雨,住起来还不都一个样?你以后可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了。”
张婆子好似毫不在意,笑道:
“嘿!怕啥!该来的迟早会来,躲也躲不掉,活到咱么这个岁数,还有啥看不明白的。”她虽这样说,却没再提让她住上这样的宅子她死也情愿的话。
张婆子话落,又有人将话头岔开,却仍旧句句不离宅子好,李氏有福气,待问起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发了家,李氏便如实将沈岚娘的功劳数了一遍。
几个婆子听了,有些不大相信,但见李氏说得神采飞扬,跟真的一样,她们心情便免不了复杂起来。
她们原先还觉得李氏蠢,花了十两银子讨个克父母亲人的扫把星回家做孙媳妇,如今听李氏这么一说,却又不是这么回事。
她们又联想到这几个月里,段家发生的这些变化,除了段坤打伤李氏并拿走家里的房契、地契这一件,其他事都是在娶了这孙媳妇之后发生的。
事情虽好坏都有,但总体来看却都是好的,你瞧人家如今住起了村里无二的高楼大宅,又办起了作坊,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李氏说这里头的主意、大功劳都是沈岚娘的,这些婆子便不禁想,李氏这孙媳妇怕真不是什么扫把星,而是福星啊。
再想起两个月前,沈家闹上门时,段氏说的庙里大师父算出那丫头是难得的富贵命的话,便越发觉得沈岚娘怕真就是个福星。
那段家在那丫头身上花的二十两银子岂不是就太值了?
段家砸银子买下一个已经进了自家门的女娃,当时村里还有不少人都觉得段家怕是脑子进了水。
这媳妇都娶回了家,就是自家人了,这媳妇的娘家哪里还有什么权利卖掉她?若是不经夫家同意便私自卖了人,这跟拐子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现在朝廷乱了,法纪松散,沈家人敢这么做,段家将沈家告到衙门,再碰上个有作为的县太爷,沈家指不定得脱成皮呢!
段家人后来再花银子买那丫头,当时看着确实是蠢,如今看来反倒是好事,与沈家那样贪婪无赖的人家断绝关系,简直再明智不过。
不然,依沈家那一大家子的行事做派,见段家如今的发了大财,还不得时时上门来打秋风?
且这孙媳妇那么能干,李氏手里捏着她的卖身契,她也翻不出啥大风浪。想到这些的婆子都别有深意的看向李氏,段家买下那丫头哪里是蠢?简直精明得没边了!
她们不禁怀疑,段家怕不是早知那丫头是个有本事的吧?不然咋会花十两银子娶回来,又花十两银子买断那丫头与沈家的关系?
几个婆子心思翻涌,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炤上的饭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朱氏让段梅给刚出月子不久的小朱氏送饭回去。
之后她又出来点了下人头,发现来的人数竟比预估的多了近一倍。她们买菜时虽多买了些,这时多出了那么多人,怕是也不够吃,便回厨屋找段氏商量
不多时,炤上又煮上了一锅饭,而段孟也出了门,段氏在几个妇人的帮助下摆起了桌椅,朱氏开始给舀汤上菜。
“茂远家的,这不等茂远他们回来了?”有妇人见段家几乎没什么人在,竟然就摆桌了,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朱氏摇摇头,笑道:“我让我家猛哥去叫他们回来了,等咱们摆好了桌,他们怕是就回到了。”
果然,院子里才摆好三桌饭菜,段茂远与段茂天便回来了,除了他们两,却不见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