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的机票,红丽下午就到了家。
一推开门,德贵正躺在床上抽着烟,抬头瞅了红丽一眼,又躺下猛吸着烟,红丽打量了一下家里,脏乱不堪,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后面放着剩菜剩饭,不知道什么做的,已经长出了霉点,地上满是烟头和空酒瓶,而床上乱七八糟堆着东西,德贵就躺在前头的空处。
红丽看了他两眼,头发花白,指甲里渍着黑泥,眼神空洞,浑浊,心里止不住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呆呆站了一会儿,红丽揩去眼角的泪水,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整整半天,里外才都收拾干净。
正忙活着准备做饭,德贵大嫂端来了饭菜,红丽感激的看着她,大婶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帮扶着自己家,这些红丽都记在心里,所以每逢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买些衣裳,给哥哥的孩子们也都带些礼物。
大婶子放下饭菜,把红丽拉到外头小声道“你好好劝劝你爸,这几天都睡着,就靠我给送饭菜哩。”“婶子,”红丽感激道“麻烦你了,我会劝他的,你快回去吧,忙着给我爸送饭,自己肯定还没吃呢。”“唉……”大婶子叹息着走了出去,以前在一个院儿住,老三媳妇非说这么大的地界也要有她们家一份,没办法,只能从中间砌了墙把两家隔开,又被娃他爷爷好一顿骂,这才消停。
隔是隔开了,可这进出也不方便了,去了德贵家,还要从他们院儿里出去下了坡,再从另一道坡上去。
红丽目送着大婶子出去,又在院儿里发了会儿呆,这才转身回去。德贵已经坐起来把饭都吃完了,见红丽进来,又怄气的躺下。
红丽也不理他,由着他怄气去,自己收拾了碗筷端到厨房洗干净就给大婶子送了回去。
回来的路上,突然想到改丽,红丽知道,大家都说她是个犟脾气,其实啊,妹妹的脾气比她还执拗。接起电话,改丽像是知道红丽要说什么似的,连连道“别叫我啊,我可不回去,看见他们就烦心,我只负责每个月给爸寄钱,其他的我管不着。”红丽无奈道“没叫你回来,就是问你过的好不好。”“好着呢,孩子也乖,方成也负责,每天关了门一回来就给我做饭,早上也是,做好了饭才走,平时家务活只要他在啊,都包揽。”
红丽放下心来,又问道“那就好,你们店里生意怎么样啊?”“挺好的。”改丽笑呵呵的,忽然又想起什么,忙道“对了二姐,天马上冷了,我给你邮几件羽绒服过去。”
“好好好,”红丽笑着,每年改丽都会给自己邮寄些衣服,穿都穿不完了。忽地,红丽心里一阵失落,嘱咐道“咱们都大了,你看你,孩子都有了。可惜呀,距离远,一年也就见一次,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难处就跟二姐说,姐虽然人过不来,但是钱财方面,能帮你的姐一定尽力帮。”改丽听的也是鼻子发酸“是啊,见一面真不容易,尽说我呢,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相互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红丽回去,德贵还是一句话也不跟她说,红丽瞅了他一眼道“早点睡,明天带你去戒毒所看喜庆。”说完就去了小屋。
德贵一骨碌起身,听见小屋关门声,才把被子拉起来裹在身上望着窗外,重重叹息着,虽然生气,但是毕竟是自己生的,也知道她是为了喜庆好,但是不知怎的,喜庆被她出卖,自己心里就是膈应的慌。
月光皎洁,透过窗户洒在身上,红丽跟林路说了好多话才沉沉入睡,林路听了她的呼吸声很久很久才挂断。
其实,他没敢告诉红丽,白天的时候,萧艺哭着打来电话说,她很愿意合作,只要能见到自己,而在自己再三要求下,萧艺才答应,以后尽量不来打扰他们。
萧艺啊萧艺,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一定尽力弥补,可是现在,难道你想让我又对不起她吗?作为一个男人,我就该担得起她对我的爱,萧艺,你懂吗?
整个院落窗明几净,不管什么东西都在整齐划一地排列着,一走进去,空气都肃静了,泛白的栅栏,显得有些阴森诡异。红丽走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太冷还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慎得慌,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后背也凉嗖嗖的。
见到喜庆的时候,他刚被带出来,看见红丽进来的刹那,他低垂着头,眼睛却向上翻着,满是憎恨,随即又凶神恶煞晃动着栅栏,吼叫着“你为什么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