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奇的大脑停转了刹那,明显被这个消息惊讶得有些失神。
通常来说,发起反抗运动的领袖都是被压迫阶级的一员,因为体会过命运的残酷,才会下定决心扭转这凄惨的未来,没有同样艰苦的体会,即便发起叛乱,也像是闹着玩一般的作秀,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因为太假,其他人根本无法被感染,也自然不会跟随他行动。
萨吉桑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被压榨了一辈子的老奴隶,早已看透奴隶生涯的艰辛。
这种感觉是做不得假的,如果真如缇娜所说,那是他的父亲,那么市长夫人的父亲又怎么会沦落到与奴隶为伍,甚至引起共鸣的地步?
“我父亲以前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他是位高明的木匠,整个逆风港的贵族都想拥有他制作的作品,甚至有附近城市的贵族慕名而来。”
“他以前是个平静的人,大半的时间都专注在木雕,偶尔会用边角料为我做些玩具,比如木风车,现在想想,那真是值得缅怀的美好时光。”
缇娜夫人仰着头感慨,温馨突然从脸上消退,表情迅速转冷:“但自从我嫁给罗斯福后,一切都变了。”
罗斯福,霍奇知道这是逆风港的市长。
“他一直不同意我嫁给罗斯福,即便我告诉他这就是我理想中的丈夫。”
“但这时他仅仅是有些不满而已,出于对我的宠溺,最终婚礼如期举办。”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变得不对劲起来,我几次回家时都看见原封不动的木料胚,他根本不再雕刻了,整天神神叨叨地埋在桌案上,看见我时就捏着我的手,不断地说罗斯福不是好人。”
“直到一次我受够了,一个月再没回家,等到回去时,家中空无一人,我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消失在城中。”
“我以为他死了,这让我悲伤,却也只能接受,但我绝不会想到,半年后他再次回到了逆风港,穿着奴隶般破破烂烂的衣服。”
“我本想为他平安归来而庆祝,但他却根本不准备见我,我以为他还在为以前的事生闷气,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一同回到这座城市的,还有他那变得可怕,甚至疯狂的信念。”
缇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解救奴隶于水火,这也能算是疯狂?”霍奇问。
缇娜冷漠地看向他:“这是他告诉你们的?现在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骗子,用他那虚无缥缈的信念贯彻着完全不相符合的行动。”
“看看这栋屋子吧,先生!你可曾见到过任何一名奴隶!”
缇娜的声音郑重无比:“奴隶制,这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陋习,早该在百年前文明进步的同时被取缔,我和我的丈夫都明白此点,也逐步拟定相关法案,譬如废除终身奴隶制,改为聘请一类的方式。”
“但任何新法案的施行都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是逆风港这样的奴隶大城,要说服顽固的奴隶主配合,更是极为艰难的过程,得循序渐进才能够做到。”
“但我父亲断送了这个可能,为了将奴隶们的力量握在自己手心,他煽动奴隶发起暴乱,以看似高尚实则野蛮的方式,残忍地刺杀了多名奴隶主,让双方和解的可能完全葬送。”
“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成为逆风港的主人!”
霍奇思索片刻:“是这样的么?但他却和我们说的,是他寻求的是双方能够和平共处,那些蛮横的手段是另外的派系所为。”
“这就是他接见你们时的说辞?”
缇娜夫人嗤笑一声:“想来他对自己的手下也是这么说的,多么高尚的人啊,双手连一丝一毫的血腥都不曾沾染,嗯?我说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
又碎了。
骰子又碎了。
缇娜夫人的说法与萨吉桑截然相反,两人似乎都坚信自己才是正确的,也没法轻易地看出有说谎的痕迹。
最直接的判断方式出现了问题,在这座变得奇怪的城市之中,骰子似乎无法正常地工作。
靠自己么?我又不是柯南,真是难为我了。
霍奇叹了口气,领着黛芙妮等人走出缇娜夫人的房间。
恰好对面市长的大房间也开门,走出一个背负着双剑的身影。
霍奇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果然特么的眼熟!
“索锡?你不是在城外住旅馆,怎么跑进城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