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都死了么?”封言问道
“龙王不会真正的死亡,只会沉眠。黑王尼德霍格,据说数千年之前他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王座是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杀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尸体放置在山顶,他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他的血像岩浆一样流淌下来,染红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杀死他的混血种和人们沐浴着雨欢呼,他们欢呼那一天为‘新时代’。而其他的龙王或死于内战,或死于混血种的讨伐,纷纷进入死亡的长眠,无人而知真相。”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施耐德说道,说着施耐德递了一叠文件过来,那是一份用拉丁文混合着英文写的古怪文件,翻译过来的名字是《亚伯拉罕血统契》,里面记录着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严格章程,以及卡塞尔学院的前身秘党的宗旨:消灭世界上所有的龙类和死侍。
“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封言。”
“您这么自信我会留下来么?”封言只是随手翻了几下看不懂的文件就放了下来,好奇的问道。
“每个混血种加入卡塞尔学院都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你也好我也好,在学院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跟龙族或者死侍有关联,都在学院里追寻着什么东西,”施耐德轻轻说道,仿佛在回忆往事,受到龙血污染而创伤的可怖的脸此刻竟柔和起来,“我看过你的生平,在血统觉醒前你就有着优秀的素质和洞察,但是这份异于常人在绝大多数时间你都没有真正去利用发挥,始终把自己压缩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不是么?”
封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异常与别人格格不入么?好像也不是。在学院里,绝大多数混血种们都可以轻松获得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成就,那些对他们唾手可得,但是却很少有混血种会那么做。因为孤独和了无意义。真正凝聚混血种的是血统带来的孤独,只有在学院里,他们才不会被视为异类,可以去追寻自己的生命与意义,按自己的选择活着。”
“你跟楚子航很像,都是追寻什么而来到卡塞尔,与其说是卡塞尔选择了你,不如说是你们主动扣响的卡塞尔大门。只是不同的是,我从楚子航的眼睛中可以看到孤独、悔恨、倔强,就像学院里很多人一样,无论校长、教授、学员,很多人都被困在了过去,因为血统、因为龙族......可是从你的眼神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封言,你是为什么而想来到卡塞尔呢?不是因为孤独,也不是因为与龙族相关的过去,对你来说,待在卡塞尔或者留在滨海真的有区别么?”
封言沉默了很久,他看着眼前这位活在过去痛苦中的人。终于开口道:“教授,您肯定知道都灵之马吧。”
“当然。”施耐德点了点头。
“尼采看到了被马夫鞭打驱使的马,于是抱着马痛苦,对马说‘我受苦受难的兄弟啊’,精神崩溃的他被送进了耶拿大学精神病院,在母亲和姐妹的照顾下,尼采继续活了10年,这期间他脾气温和,但神志不清。十年后他终于解脱去世了。”封言轻轻说道,声音低沉。
“尼采疯了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或者人类和那匹马本质上没有区别。人们总因外界的苦难袭来,为了终止这苦难而迈步前进,但这个过程是无休止的。马被马夫鞭笞,马夫被管家数落,管家受贵族驱使。很久之前我以为自己是那匹马,只为了活着而活着。后来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成为赶车的马夫,但是不管是马夫,还是成了管家、贵族也没有意义。
“我曾经一度尝试改变什么,后来发现现实固若金汤。如果不能八面玲珑,就只能四面受敌。我总是一步步的后退,丢掉这个丢掉那个,退到无路可退,最终只是处于另一个环中,假如没有奇迹大概就是空洞或放纵过完了无意义的人生,或许还会寄托期望于他人的情感来拯救自己,那真是逊毙了,一点都不好,本质只是虚无与痛苦。
“直到血统觉醒,那让我看到了另一种生活,另一种道路。”封言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亮了起来。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跳出了那如同楚门一般的世界,我拥有了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可以凭借自己的内心去做出选择与救赎。”封言极其郑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是我的选择,这一次的我已经没有后退的理由,有了守护与改变的力量,无论能否改变什么,我都会坚持自己的内心,永不后退。”
施耐德默默听着封言的话,他突然说道:“就算没有觉醒血统,你也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不是么?不然在滨海怎么会毫不犹豫的挡在死侍面前,如果没有觉醒,你十死无生。”
“也许吧。”封言怔怔看着窗外漫无边际的夜幕,轻声说道,“我很佩服那些甘愿作为燎原之火燃烧的人。心向往之。”
“我知道了。封言,作为你未来大学四年的导师,我再次代表卡塞尔学院欢迎你。”
“谢谢您,教授...老师,刚刚有一件事其实您说错了,我也确实是因为孤独而来到卡塞尔学院,只不过不是因为龙血。”封言轻轻说道,仿佛一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