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我,也挺担心别人的。”
阿荆不是第一次出高塔了。阿德莱德虽然不让她见人,但周边荒野地区还是默许她去探险的。十年来她把高塔周围已经探得索然无味,于是她今天决定听从阿德莱德的建议,前往解封的埃文国度一探究竟。
阿德莱德的高塔被魔法结界笼罩着,阿荆望着那层淡紫色的网,不由得闭紧了眼睛。这次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结界弹开、和巨鹫一块被甩得半残,而是如同穿过了一层泡泡般轻易透了过去。阿荆睁开眼,入目的只有一片晃眼的湛蓝。
今日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由上空直射下来,烤在后颈上一片火辣辣。
阿荆趴在巨鹫背上,试探地向下探头。高空让她目光有些晕眩。恍惚间,她向后望去,高塔的身影从未如此渺小过。
她努力定了定神,道:“食用鸡肉,再向下飞一点。”
巨鹫不情不愿地向下飞去,那些芝麻粒大小的远景于是在眼前呈现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蜿蜒穿过整个落谷平原的长河,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宛如金丝织成的绸带。
狂风吹得阿荆睁不开眼。她暗自吐槽一声,念动那串自己唯一会的咒语,骨牌上的字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暮日河。”阿荆瞅着骨牌,仔细与下方那条金带子对比着,“唯一一条经过落谷平原的河流。”
埃文王都是整个埃文最繁华的地方,整个都市在河流逆向北约五十公里,穿过层层密林,便是雪顶山。那是纳威亚瀑布的所在地。倾泻而下的水瀑冲击出一片深不见底的密林,而暮日河便从密林中破土而出,昂首挺胸地冲向了落谷平原。
与其他阿荆所知的河流不同,暮日河在冲流到落谷平原后便开始了分支。主流河脉流淌过一段距离便分出了三条蜿蜒的支流,而支流又向更远的地方延伸,四散,分布在了平原的每一处。
暮日河宛如叶脉,而埃文便仰仗着它传输营养。埃文国静静地遍布在暮日河流淌到的每一处地方,从上空看来宛如一片巨型枫叶。
巨鹫载着她掠过了那条蜿蜒石墙修建而成的国界,随即,一眼望不到头的城镇便出现在视野当中。大片熙攘拥挤的闹市飞速地从他们身下掠过。由木头和石块搭建出的楼房样貌却无比精致:鸟蛋般形状的博物馆,弯月的吊桥上安置的一排排睡袋,钻石般向四面八方常开窗户的石楼……埃文人民将生活的智慧运用到生活的每一处,而埃文便是他们最满意的艺术作品。
阿荆第一次见到这般梦中场景,一时间完全惊呆了。
巨鹫似乎体会到了她的心情,刻意撑开双翼放缓了速度,使那些瑰丽而巨大的建筑在她视线下多停留了一会。
“这就是,埃文……”
阿荆喃喃自语道。
巨鹫的速度放缓后,她能够清晰看见每一条城镇的街道,更有不少没见过的奇异飞鸟在盘旋着。她叫不出那些飞鸟的名字,但却看见了一排排用稻草扎成的猛兽。农耕是埃文人民的重要谋生手段,会偷食谷物的鸟类自然就不被他们喜欢了。
阿荆仔细查阅着骨牌。主叶脉流经的地方是埃文的主干路,而王都的所在地并不在枫叶的根部,而是在中间偏上的地方。而阿德莱德口中的秋收节,她记得就是在埃文王都的沐什么广场上。
“食用肉鸡,去埃文王都。”阿荆摇摇摆摆地抓住了巨鹫脖子上的羽毛,命令道。她虽然不知道那个什么广场在哪,但想必能找到那巨大的女神像,那么到了那里,一切都该迎刃而解了。
卖巨蜥肉的小贩坐在广场的阴凉处,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盛装打扮的行人匆匆而过,丝毫没有在自家烤肉摊前停下脚步的意思。
沐泽广场中央那尊足有四层楼高的芙罗拉雕像,早在昨天就被埃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了:她头戴花环,那只摊开的手被堆上了满到溢出来的谷物与花束。人们戴上了由巨大稻穗编织成的头环,用麦草轻抽着所遇见的每一个人,祝福他们在来年的秋日获得一个更好的丰收。整个沐泽广场如其名,都沐浴在丰收的喜悦与幸福中。
而节日也是商贩叫卖的好战场。四周摆满了摊位,各种精巧引人注目的玩具与美味小吃应接不暇,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稻子的清香味道。
身边摊位炸米花与烤水果的香甜钻进了鼻子,烤肉摊小贩用力闻了闻那股香气,正打算瘫在躺椅上放弃这笔秋收生意,却目光一凝:
他看见一个奇怪的顾客正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