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奚闻言只笑笑，没说话，替她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眼底温柔一片。

看看时间已过去十分钟，宋音不想耽误，连忙拿起笔继续写，想到那个一直萦绕在她心中许久的问题。

“女神对我似乎有种特别的亲近，和其他奚粉都不一样，是因为我有先天性残缺的原因吗？”

女孩写得很认真，一行娟秀的楷体小字，随着她笔尖慢慢地移动，一点点完整呈现在叶奚视线里。

关于三年前的事，她一直没想过要告诉宋音。

但此时，看着面前眼神露出渴切的小姑娘，叶奚终究是于心不忍。

她不想让宋音觉得，她对其所有的偏爱仅仅是出于同情。

并非同情，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疼惜。

叶奚讲述整件事的过程中，小姑娘从始至终都眼睛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在一边听着一边认真回忆。

提到她从门缝下塞进粉色便利贴时，宋音不由露出浅浅的笑来，在小本子上写道：“我当时在想，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一定是位漂亮姐姐。”

叶奚一笑，轻轻摇头：“那些日子我精神状态糟透了，整天蓬头垢面，样子很丑。”

宋音拧了拧眉，小脸露出不赞同，写道：“女神在那般境况下还愿意回复我的便利贴，说明你心地善良，心美，比外表美丽更重要。”

反正在小姑娘看来，女神无论何时何地，在她和奚粉们眼中都是最完美的存在。

这个雨雾连绵的下午，女孩一双清澈而又执拗的眼睛，仿若撕开层层乌云的阳光，一寸寸照进叶奚干涩的心底。

面前的人，这般美好，她值得身边所有人为之付出关爱与努力。

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希望病魔，可以放过这个孩子。

距离与造型师约定的时间还剩二十分钟，期间主治医生来过一趟，叮嘱病人刚醒不能太累，叶奚马上结束话题，将床头放平，扶着小姑娘慢慢躺下。

替她掖好被角，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宋音口中发出：“女，神，要走了，吗？”

叶奚摸摸她脸颊：“不走，你乖乖闭上眼睛休息，我在这儿等你睡着再走。”

宋音扎着输液器的手捏住被沿，张了张嘴，努力用最清晰的语速，看着叶奚道：“如果，只剩，最后一刻，我会，化作，蝴蝶，去现场，看我女神，手捧奖杯，最美的，样子。”

零零碎碎的词句拼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句完整却又令人破防的道别语。

叶奚忍住眼底的泪意，用手抚了抚她额头，哑声说：“音音别怕，不会是最后一刻，过了今晚我还会时常过来看你。

就像三年前你陪着我一样，我也会陪你度过最困难的时光，直到你康复为止。”

女孩听完浅浅地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满足地闭上眼睛。

叶奚想到之前在电话里，蒋心说宋音在做手术前，用手机放着她曾经唱过的歌曲，一遍又一遍地听，说担心万一自己以后彻底成为聋子，就再听不到女神的歌声。

空气静谧，病房里悄然无声，她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拍着被子，看着面前女孩安静苍白的睡颜，一颗沉重的心逐渐趋于平静。

天色渐暗，墙上夜灯亮起，在那一圈圈的柔白光晕中，叶奚慢慢启唇，像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一般，跟随温柔的节拍，哼着悠长舒缓的摇篮曲，将女孩带入香甜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