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稷觉得头顶的光有些刺眼,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一样。
在江季姝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下颌线冷硬分明,带着薄怒。
他生气了?
人在屋檐下,这个认知原本应该让江季姝有些慌张,可她却只有快意。
一点一点地在心头肆意疯长。
好像这样就能把她过去的委屈和难过冲淡一些。
很久以后,周稷才开口,声线平稳,带着淡定,和不容抗拒,他说:“你的爱,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江季姝哑然,终于无法维持面上的沉稳。
下一秒,男人就上前一步,环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
他的力气很大,江季姝绊了一下,栽到他炙热硬挺的胸膛。
她能感受他轻笑时候胸膛的微微震动。
周稷喟叹,抚过她的发,姿态亲密宛若耳语,“孩子既然已经生下来了,我就绝不可能让他的成长残缺不完整。我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看问题,希望你也不要太自私。”
他这话像是在赤裸裸地打她的脸。
你这个女人,在自作多情什么呢?
如果不是因为岁岁,他今天绝对不会那样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还带他们去看电影,吃饭,又妥帖地送回来。
“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是最好的方案。”
他把她的一辈子说得轻巧地好像一纸合同,一场合作。
江季姝的鼻腔里都是周稷身上的气息。
沉木香里带了点淡淡的清甜沐浴露的味道。
她以前最喜欢闻。
此时此刻却只想逃离。
他又开口,“欲擒故纵这把戏,玩一次就够了。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只怕你最后只会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岁岁的扶养权,如果她要打官司,什么也得不到。
像他说的,如果要陪着岁岁,只有这一种方法。
她留在周家,留在他身边。
可这样一来,她先前说出口的那些拒绝的话好像都成了一场笑话。
所以他嘲讽她是欲擒故纵。
天地良心,江季姝只想带着岁岁离开。
可这个时候,她说任何话,好像都不会被相信。
周稷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背,“如果不想打官司,不想骨肉分离,你就乖乖听我的话。”
江季姝的背脊僵硬,耳边只有他的威胁。
一切尘埃落定。
棋局还未开,她就已经败得溃不成军。
从前,她爱他,所以他轻轻松松带动她所有的情绪。
或爱或嗔。
现在,他们好像彼此之间都没什么感情,可她又有了岁岁这个软肋,他不费吹灰之力掌控她。
看她这副模样,周稷的心弦终于松开。
看,他说什么来着?
好好说话她肯定不会听。
他又想起什么,眼眸半眯,“明天,我就带你回老宅。再然后,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布岁岁的身世。”
江季姝的喉间发涩,却只能生硬地挤出来一句,“这么快?”
他嗤笑,“不然呢?让我的儿子继续把傅铖当爸,然后叫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