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时节，春风吹绿了海都大地，大地一片生机盎然，成佳忆却迎来了他职场的至暗时刻。一向赏识他的常平要离开了。

这是成佳忆参加工作之后的第二年春天，那是一个周四下午。像往常一样，成佳忆正在工位上写报告。王华走过来告诉他，

“佳忆，今天下班后你有安排么，先别走，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吃饭？我约芷欣吃饭了，那我先和她说下。”

“好，今晚单位这个活动很重要，常总要走了。”

“啊。”成佳忆难以置信。

下午两点，公司内网上发布了常平的调动通知，常平要到东方公司担任副总经理了。这个东方公司是磐石资本新并购企业，在业务体量上和磐石资本相差无几，但在级别上要较磐石资本低半格。

成佳忆看到文件，连忙从抽屉里拿了一包茶叶，夹在本里，往常平办公室走。只见常平办公室的门开着，王华正在帮他收拾东西。成佳忆放下茶叶，说道，

“常总，我来帮您收吧？”

看到成佳忆过来，常平很欣慰，但笑容一闪而过，脸上迅速严肃起来，说道。

“佳忆，你快回去，安心忙你手上的事。这边有我和王华弄就行了。”

成佳忆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回了工位。

不一会儿，王华过来了，

“佳忆，你来办公室天井这，我有事和你说。”

成佳忆跟着王华来到了天井沙发上。

“佳忆，今天晚上公司开欢送宴会，人力资源部全员参加，公司钱总和办公室主任韩苛也会来。另外，常总刚才不让你帮他收东西，是不希望别人看见，以后人力资源部会有新人来负责，你往常总这走，对你一个新人不利。”

“啊，我还说，为什么常总那么严肃呢。他待我们这么好，我们尽点心意也是应该的。”

“嗯，这世道，懂得感恩的人不多了。你看，这常总要走，他本来就是江南人，在海都住处的行李比较多。原计划明天一早，单位安排个车送他带着行李去东方上任。可好，明明安排得好好的事，今天下午办公室说，司机老张感冒发烧，开不了车。这帮狗东西！人走茶凉！”王华恨恨地说。

“华哥，那怎么办？”

“我准备明天和常总一起走，我俩轮流开车到东方。后天，我再把车开回来。”

“华哥，我明天和你们一起走吧？一来我们去的时候有个照应，二来回来的时候我还能和你一起说说话，听说开长途车，如果是一个人，容易出事。”

王华听了这话，眼眶红了红，

“兄弟，你有这心，也不枉我和常总和你相交一场。但是如果我们这趟去，回来之后，公司可能会有些风言风语，有些和常总不和的人可能会借机生事，功利一点讲，此行弊大于利。”

“华哥，我知道，知道我也去。”

“好兄弟，那明天我们就一起走。这事情发生了，看不明白是智商问题，看得明白还要去做，那就是选择问题。咱们明天陪常总上任，这就是我们的选择！”王华定下决心，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嗯，明天一早，我来公司和你们汇合。”

“不，你别来公司。你明天请休一天年假，你在公司拐角东城南的第二个过街天桥下等我们的车过来，我们大约八点左右到那里。你上车我们直接走。另外，今晚聚餐时，你也不要提明天和我们一起走的事。”

“为什么啊。”

“你先别问，回来我再和你详细说原因，切记。”

“好的，华哥。”

“要说这事，我还挺亏心，常平本来想带我一起过去，但他也不让我为难，只是间接地问我，觉得东方这个城市怎么样？可是我这女朋友已经谈了三年，已经谈婚论嫁了，我这也没法去啊，只能装糊涂。常总待我们一片真心，我，我亏心啊。”王华伸出右手，抹了一个眼睛。

当“觉得东方这个城市怎么样”几个字跃进成佳忆的耳朵，成佳忆耳根一红，这，这不就是常平前段时间刚刚问过成佳忆的话么？

“我，我其实，对常总也觉得亏心。”成佳忆在心底对自己说，终究没敢说出口。

当晚，常平的送行宴，在公司附近的沽月楼大宴会厅举行。

大厅内，摆了满满三桌。一桌是中间的主桌，以钱石为首，常平、韩苛等人都在。一桌以吴天为首，一桌以山竹为首。成佳忆坐在山竹这桌。当众人安坐，菜品上齐。

韩苛丢了个眼神，抬起下巴说，

“小富。”

办公室富奇立马心领神会，赶紧站起身，向韩苛点了一下头，那个谦卑样，把头放得很低，连着脊梁骨也一并低了下去。

接着，富奇轮流到各个桌转了一圈，

“吴总，这桌您费心了哈，兄弟们都把酒倒上哈。”

“山姐，这桌您负责哈，姐妹们都把杯里倒上哈。”顿了顿，看了看这桌唯一的男性成佳忆，又说，“佳忆兄，你把酒也倒上哈。”说完，富奇回去了，站在韩主任身后耳语。

韩苛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双手向下做了个安静的姿势，首先向左、右各点了一下头，说。

“尊敬的钱总，各位兄弟姐妹们，我们亲爱的常总即将离开海都，前往东方上任。在这里，我们欢聚一堂，为常总践行。下面，请钱总讲话，大家鼓掌！”说完，带头鼓起了掌，全体人员都站了起来。

富奇连忙从后面帮钱石拉开了椅子，钱石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先环视一周，继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