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小院花木葱茏,安静得很,有一些替她预备婚事的下人在忙碌,尽量轻手蹑足不打扰她。
廖明廊张望一会,方关闭窗户,把那枚戒指取出来,细细瞧着。
这是一枚方戒,戒面上镶嵌绿玉,式样奇古也还罢了,关键是,戒指的内圈,雕刻一个精美的百合花标记。
这是施家家传的族徽,只有最重要的人,才可拥有这枚戒指,它拥有调派施家人的权力。
生石花果然把消息送到了,可是,就连廖明廊也没承想回音会那么快。
这枚戒指的出现,预示着施家有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循阳城。
即便是二嫂,她也没有这样一枚戒指,拥有它的只可能是施家几兄弟。
她又喜又悲,心乱如麻。
那会是谁?二郎?七郎?……
五郎?
……
廖家的嫁妆送出门,行事极为小心。
怕被看出端倪,廖家堡大门口并没有张灯结彩,这送嫁妆的几辆车,也是尽量轻车简行,车帷深垂,教人猜不透,只当廖家日常出入的车辆。
到了陆家别院,陆二少爷在嚷嚷,他才不要代兄成亲什么的,对于母亲答应这么荒唐的要求愤慨不平。
“哎,真不懂事!”
陆老夫人也是心情复杂。
陆老夫人是替儿子做媒来的,对于这门亲事,陆家也谋算良多。
两家都得益,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且陆节康也有主观上的意向,廖明廊那般美貌,市面上多半流传一些不知真假的画像,这些画像有几分差异,但众口皆碑是假不了的,用几张特别的画像去对口碑,中年丧偶的陆节康表示特别满意。
唯一困难处在于,廖明廊似乎无意再嫁,否则何至于在娘家一待就是七年。
陆节康和陆老夫人表示为难之时,又听说,廖明廊不想再嫁,可她兄嫂是想要把她嫁出去的。
这就好办了,陆家派人探得实音,陆老夫人这就亲自来了循阳城。
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陆老夫人做出的每一个试探,都得到积极反映,廖家显然把这门婚事当成了上佳良配。
美中不足是廖明廊深居简出,兄嫂的客人,一概不见。陆老夫人却想见一见,才能放心。
廖家也半推半就答应了,只是寻了个复杂的花样,非要在景福寺见面。
见着廖明廊,陆老夫人心里有数,别说这位和离之女的家世出身,哪怕她一穷二白,自己儿子都可能发烧一样的要去娶她。
于是在廖家提出尽快成婚之后,陆老夫人一口答应,并主动提出让跟她前来的小儿子代替兄长迎亲。
这当然不是无谓之举,有了这番示好,两家就有了更深层的人情,以后陆刺史用人用兵,都会得到廖家全力支持。
但是,廖家速婚的主张当然也是引起陆老夫人警惕。
毫无疑问,这意味着廖明廊并不同意这门婚事。
她不愿意,可这会儿她大概不得自主,那么会不会代表日后生事呢?
最后一点顾虑,也在来送婚书的廖显安半明半晦的话语中打消了:廖明廊如今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这句话背后所透露的残酷,陆老夫人且不去想,只念着一个弱女子,一个美貌的弱女子,这若还要担忧什么,枉费了陆老夫人也是干戈出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