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客套寒暄，没有什么苦海深仇，没有什么竭嘶底里，大陆上最著名的两个血族恶魔，仅仅用了一句淡淡的‘好久不见’来做开场白，就已经拉近了十年的时间与空间所产生的生疏感，岁月的沉淀，已经让他们两个学会用最直接，最平淡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彼此的距离。

很平淡，却合作得亲密无间，一如多年以前。

环顾四周，看着餐桌上的鲜血淋漓的残肢，和地板、墙壁上的猩红泼墨，芈月皱了皱眉，说道：“庸俗血腥，徐福，这么多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啊。”

“陛下，这么多年没见，你也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初那么美丽性感。”徐福诚恳地说道。

徐福说的是实话，没有任何恭维式的虚伪。

自从他第一眼见到芈月起，她就这么美丽性感，现在十多年的漫长岁月过去了，岁月不仅没有剥夺她的青春活力，反而给她增添了一种少女无法拥有的成熟韵味。

大陆第一魔女，血之女王，永恒之月，芈月，就是那种无论你见过多少次，都会让你惊艳如初的女人。

“不。我变了，变漂亮，也变强大了。”芈月自信地笑道，“现在的你，已经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了。”

徐福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徐福很清楚，芈月之所以能傲视群雄，屹立在世界的最巅峰，凭的绝不是她的美貌与智慧，而实实在在，令人战栗的力量。

仅凭美貌与智慧，是到不了这个高度的。

芈月的修炼天赋与她的美貌一样让人惊艳，成为血族和经过魔道禁忌手术的改造后，她就已经脱离了人范畴了，在王者大陆，东方各大帝国当中，芈月的实力，绝对能够跻身前五。

而徐福，却连前十都进不了。

如此对比，便高下立判。

“既然你知道不是我的对手，那为什么不逃呢？在我料理你那些手下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来了。也有充分的时间逃。我给了你机会了，只是没想到你不逃。”

芈月同样诚实地说，“如果你逃的话，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逃跑和杀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个荣耀王者，在没有受到重创的情况下，想要逃跑，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将他留下，除非是实力高他一个大境界，或有特殊的限制神技。

普天之下，除了大陆公认的第一强者老夫子外，没有人敢说自己能绝对留下一个一心逃命的荣耀王者。

芈月说的也是大实话，没有觉醒任何硬控技能的她，徐福一心想逃的话，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福说道：“逃走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

“原来如此，这个答案真是令我倍感欣慰。”芈月笑道：“那么，跟我走吧。”

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像仇人，反而像一对朋友。

实际上，两人根本也根本没有仇恨。

徐福背叛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秦王，背叛了敬他若父亲的扁鹊，背叛了医者的崇高道德，甚至背叛了自己成为了一个血族，但他从来没有背叛过芈月。

他可以背叛世界上所有人，包括自己，却绝不会背叛芈月。

“走去哪里？秦国？”

“嗯。”

“把我交给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是的。这是我身为大秦太后，对秦皇室应尽的责任跟义务。”芈月说道:“他已经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成长的速度让我也感到有些害怕，还有哦，你那天赋出众的徒弟扁鹊也没有死，他现在也在秦皇宫中等着你回去，呵呵……你应该也想不到吧？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一个恐怖的‘怪物’了。你当初处心积虑想要杀掉的两个孩子，现在都活得好好得，而且越来越强了，慌不慌？”

徐福没有直接回答芈月的问题，抬起那双猩红的眸子，反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也从来没有任何对你不敬的行为，我甘愿做你身边的一条狗。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应该是你最器重的。这个世界上，忠诚的狗有很多，会咬人的狗也不少，强大的甘愿做狗的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但是像我这么一条忠诚，会咬人，又强大的狗，绝无仅有！”

说到这里，徐福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平淡，他握紧拳头，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吼道：“我想了十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放弃我，选择扶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上流传着秦皇室的优秀血脉，血脉再优秀，未来也不一定能成为荣耀王者。而我是货真价实的荣耀王者！一帝国两荣耀，我们两组合在一起，十年的光阴，都不需要再仰大唐鼻息。在十年前，大唐只有女帝一个荣耀王者，获得永生与美貌的你，是最能将她踩在脚下的时机，为什么还要与我决裂？！”

“如果不与我决裂，有我的帮助，有血族大军的加成，加上最终兵器的实验成功，那么这十年中我们可以让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统一整个大陆！而你，将成为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女王！聪明如你，强大如你，邪恶如你，为什么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我真的……不明白啊！”

徐福激动地咆哮着，这一瞬间的他，一点不像个肆虐大陆的魔王，反而像个乞求认可的孩子。

“不明白吗？其实很简单啊。”芈月甜甜地微笑道：“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不能把世界让给那些比我还坏的坏人。”

徐福愣住了。

困扰了自己十年的，冥思苦想也不明白的，就是这个答案？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不能把世界让给那些比我还坏的坏人？

这算什么答案？